刘健充耳不闻,大步过去,径直取下松树上 的箭矢。
这枚箭矢……
刘健脚步顿住了,眼睛一瞬间瞪大,这箭矢确实跟一般箭矢无疑,但是箭矢的前端挂着一个小 纸条,刘健心思 一动,飞快将纸条展开。
须臾,刘健喜笑颜开,“左将军已经到了灵州城外。”
说着,刘健难掩激动,“快备轿辇,本官要亲自去接左将军。”
左将军谢无宴,刘健是听说过的,少年得志,原是朝中最年轻的朝臣,后因中宫皇后失德,国舅府一族遭受牵连,满族流放,但在去年,南疆兵犯盛朝,是左将军谢无宴联合威远将军亲儿子大败南疆,逼迫他 们退兵,所以在得知左将军率兵前来时,刘健无疑是高兴的,好在,他 们等到了,刘健高兴的要去城外迎接谢无宴,崔荣立马拦住他 ,“大人且慢,眼下灵州城有一半城池被反贼张仁占据,大人身为灵州的刺史,若是亲自去城外迎接左将军,未免会引起反贼的怀疑,不如大人告诉小 人左将军的位置,小 人代替大人去接左将军来刺史府,如此也不引人注目。”
方 才左将军信中所说,他 并未带兵马过来,这意 思 应该是不会跟张仁正面对战,那他 应该是不想让张仁知晓他 人已经到了灵州,刘健心思 百转千回,“如此甚好,左将军眼下正在灵州城门三里外的破庙,在幽州未被反贼占据之 前,那个破庙是一座月老庙,你 应该知晓,本官给你 安排马车,还有象征本官身份的令牌,以及六名护卫,你 自己小 心,切勿让人发现端倪。”
“小 人定不辱命。”
在崔荣走后,刘健又偷偷摸摸地将那封信展开仔仔细细一遍,再三确定左将军信中的意 思 是不想让人知晓他 已经来了灵州,但是圣上 不是让左将军调遣五万兵马吗,左将军若是不想跟张仁硬碰硬,那又该如何智取呢。
再说谢无宴跟温棠在破庙落脚之 后,温棠竟意 外发现这个破庙原来是一家月老庙,谢无宴见她起了兴致,告诉她破庙之后有月老树,她要不要去许个愿。
温棠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正月,她的娘亲带她去净华寺祈福,翌日,谢老夫人也带着府中子弟去净化寺上 香,傍晚,谢无宴突然来了温棠的厢房,问她要不要去后山比剑,她们沿着小 路去后山,竟意 外发现后山还有一个月老庙,她们当日还在月老树上挂了两枚同心结。
温棠狐狸眼微微往上 勾了勾,点头。
于是崔荣来的时候,便看到一袭白衣的年轻公子跟身姿窈窕的少女在月老树上 挂祈愿牌,可能因为树枝有些高,少女踮起脚来挂,崔荣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因为她脸上 戴着白色面纱,破庙只 有此处有人,崔荣猜测这位年轻公子就是左将军谢无宴了,就是不知他 身旁的少女是谁,崔荣咳嗽一声,上 前,“敢问公子可是左将军 下官乃灵州刺史府的郎中,姓崔名荣,因为灵州城有一半已经被反贼张仁占据,大人担心引人注目,特意 派下官来迎接左将军,不知这位是 ”
“在下谢无宴。”因着此时此刻的“温棠”应该在范阳,谢无宴眉目深了几 分,扯了个慌,“这是我妹妹。”
可是他 方 才见左将军跟他 身旁的少女还一起挂祈愿牌来着,月老庙的祈愿牌不就是姻缘牌,难道是他 看错了,还是左将军不知这是月老庙,许是崔荣沉默的有些久,谢无宴温声问他 这是怎么了,崔荣连忙扯出一抹笑容,拱了拱手,“原来是谢姑娘,失敬了。”
“我们大人已经在刺史府等着将军了。”崔荣伸长手臂,恭敬道,“左将军,谢姑娘,你 们这边请吧。”
因着腿脚还有些僵硬,温棠走路如同踩在棉花上 ,虚浮无力,谢无宴轻蹙了下眉,扶了她一把 ,温棠担心被崔荣看出什么来,暗自朝他 摇了摇头,崔荣余光见二人似是在“眉目传情”,不敢再看,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谁知他 们前脚刚走,墨羽后脚就赶到了这个可以暂时落脚的破庙。
因着要迎接左将军,刘健早早就吩咐厨房准备好膳食,然后他 本人去后院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在刺史府门口静静等着。
当看到熟悉的马车,刘健难掩激动,快步过去迎接,谢无宴还未下来,他 双腿已经跪下,“下官见过左将军,左将军里面请。”
“刘大人请起。”谢无宴微微一笑。
见谢无宴还带了个姑娘,刘健有稍许的惊讶,崔荣见状急忙上 前,在刘健耳边道:“大人,左将军身旁的姑娘是他 妹妹。”
妹妹……
除了左将军,谢家其 他 人不是已经都回京了吗,左将军如何会将他 妹妹带过来,他 难道不担心刀枪无眼,刘健有些怀疑这话,但没有表现出来。
几 人一起往里走,温棠打量着四周,见有不同面孔的人频繁出入,不由问:“刘大人,刺史府中可是还有别人居住 ”
“谢姑娘有所不知,灵州城难民日益增多,有的甚至拖家带口,若无人帮衬,只 怕会成为冻死骨,下官没有办法,便暂时收留了他 们,住到刺史府,他 们至少能有一个容身之 所,不用被活活饿死。”
“刘大人爱民如子,让人敬佩。”
刘健却觉得承受不起,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谢姑娘里面请。”
纵然刘健吩咐小 厨房将膳食弄得丰盛些,但呈上 来的膳食还是有些粗糙,连荤腥都难以见到,刘健有些惭愧,低下头,“膳食粗糙,还望左将军跟谢姑娘莫要嫌弃。”
“怎会,有刘大人这样的好官,乃江山社稷之 福,待无宴回京,一定会将大人的善举如实禀报给圣上 。”谢无宴仪容如玉,目光犹如山间清泉,说出的话很有分量,“只 是敢问刘大人,张仁是个什么样的人 ”
刘健一脸气愤,面色青紫,咬牙道:“张仁此人,有勇无谋,他 接连占据幽州,丰州跟灵州,自立为王,靠得其 实是武力,其 实最开始他 揭竿而起是因为幽州知府贪赃枉法,贪恋女色,弄得民不聊生,可后来在他 自立为王拥有了权势之 后,他 渐渐变得欲壑难填,与丰州知州狼狈为奸,夺城池,强抢民女,胡作非为,如今到了灵州更甚,下官只 恨自己是文臣,不能跟那反贼拼命。”
谢无宴沉默许久,缓缓道:“刘大人,你 派人去张仁的住处,便说左将军已经到了灵州,在刺史府宴请他 做客,有宝物 相送,可助他 成就霸业。”
刘健脑中闪过三个字——
鸿门宴。
刘健心跳慢了半拍,情不自禁问:“要是张仁不来呢?”
谢无宴轻笑,“他 会来的。”
第68章
见谢无 宴如此笃定,刘健马上派人去张仁落脚的地方,说左将军已到灵州,三日后 在刺史府宴请张王爷。
说话的地方由花厅转移到正堂,刘健为官清廉,所用的茶也 是陈茶,刘健担心谢无 宴跟温棠喝不惯,当着二人的面让下人去准备露珠茶,谢无 宴直言不必这么麻烦,他们 喝的惯,刘健这才稍稍放下心,也 正因为二人身上没有什么架子,刘健目光时不时就落到温棠身上,像是在寻找谢无 宴跟温棠眉眼间有哪里相似的地方。
他还是不太 相信眼前这二人是兄妹。
清楚刘健为人的谢无 宴跟他解释,“她 是我未婚妻。”
刘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下官眼拙了。”
他其实有听说过这位温姑娘,出身名门,少时为公主伴读,时常出入皇宫,貌似是性情不太 好,总仗着自己 的身份欺负人,但从后 来她 追随平民之身的小国舅前往边关,可见她 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再 到今日一见,刘健觉得眼前的温姑娘性子娴静,容颜清丽脱俗,倒真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
“你 说什么,左将军谢无 宴已经 到了刺史府,三日后 还要宴请本 王 ”
说话的人正是张仁,方脸,高鼻梁,眉目冷峻,因着刚经 历完一场风花雪月之事,眉眼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流,他的侧脸上有一条刀疤,刀口很 深,若是胆子小的,还会觉得有些 恐怖。
“是。”下人战战兢兢,“灵州刺史确实是这么说的。”
张仁目光晦涩不明,其实他早就得到消息,当今圣上安排左将军谢无 宴前往灵州,为的不就是捉拿他这个反贼,所以他才想速战速决,早定拿下灵州,奈何灵州刺史刘健是个木讷的,不知变通,坏了他的计划。
这计划一落空,朝廷派来的人也 到了,因为清楚谢无 宴的厉害,张仁一时半会还不知道作何决定,他轻咳一声,吩咐下人,“你 去请军师过来。”
军师跟张仁一样,人到中年,气 度上要比张仁柔和一些 ,也 更加儒雅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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