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宁盯着他垂下的那双潋滟清瞳,心一软,凑上去饮下他送过来的药。
但他这人喂药也喂得艰难,每一勺都比上一勺更少些,这样下去怕是要喂到天荒地老。
他别扭什么呢?
越清宁索性凑近了叼着瓷碗仰头一股脑的喝下,不过,她到底是有些低估这药的苦涩,喝到底忍不住咳了两下,将药汁也淌到了下巴上。
雀铭见她如此狼狈,小心的抽了床头手绢给她擦脸。
一股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幽幽冷香,如同在他贫瘠的土地上降下的一场甘霖,他只闻了一下就舍不得离开了。
越凑越近,愈发手抖。
越清宁眯着眼,瞧着他近乎慌张到要跳下床飞奔逃离的窘态,一时间可怜比情动更多。
他几乎是要昏倒在她身上,喘息也变得愈发炽烈。
越清宁心头被他牵引的也徐徐急动,她缓了口气抬手将他抱在怀里,头枕在他肩膀上替他缓解这份焦略。
而可怜的小狗也终于如释重负,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敢行僭越之举,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姐给他的,即便这样他也并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
他太急躁,太担忧,生怕这一切都是一场空梦,醒来时的自己面对的还是秦楼酒肆,永永远远也无法拥抱自己的太阳。
但大小姐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安抚道:“我有一件事一直误会了你,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雀铭,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能原谅吗?
这是哪里来的谬言?
当然能够原谅,甚至不需要小姐请求谅解。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只要是她愿意的,只要是她高兴的,再插他几刀又有何妨。
反正他皮糙肉厚,有一身从父辈继承来的铁打的骨架,便是小姐想要将她的名字刻在他脊梁骨上,他也是愿意的。
雀铭小心翼翼的回抱她,声音颤抖的不像话。“没关系,我都没关系。”
“只求小姐还愿意要我。”
第63章
待越清宁再好些,雀铭便将那日的事跟她说了。
那日他闯进破庙里,先是一刀解决了未有防备光顾着捂裆的领头,又见两个歹人刚刚回头来瞧,又一刀捅穿了持刀伤她的那人肚子。
剩下的一人见此情形,更见他罗刹鬼似的扑来拼命,吓得章法也不顾,只得胡乱阻拦着,仓皇中被按在了地上抹了脖子。
至此三人没有一个逃出去的,他们的主子想必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太子事后必定清理现场,就算她指认其中一人同姚家有关系,又无物证的,皇帝也不会叫她出去传姚家亲族的瞎话。
越清宁坐在床头,细细思量了一番。
“能在寿王殿下重重护卫中进入府里,想必是有内应,得快些通知寿王殿下,他身边的人里有暗桩。”
提起寿王,雀铭十分刻意的避开了目光,倒也没有全然当她的话是耳旁风,只是答应的不情不愿罢了。
越清宁好笑,将他拉到床头,观赏着他那张因嫉妒而心伤的英俊面孔,无由来的感到一股快意。
想来美人虽好,但美人为情心焦才更妙,这样丰富又生动的面容,即便是她也不常看到。
“雀铭,你快到会试的时间了吧?还在这里赖着?”
本也不是想赶他走,只是准备了这么久,要是因她功亏一篑,她越清宁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他愿意守在这里,守在她身边的心是好的,可她也不能只受着好处不为他考虑。
雀铭罕见的磕巴了一下,他眨着眼左看看右看看,想寻出什么借口来留下,但最后找不到借口,只能仰面朝她哀求,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缩便叫人心疼了。
不过他看错了自家小姐,越清宁可不是那等会为皮相痴迷的人物。
她将他青白的手指扯下去,末了又缠住的手指同他交握在一起,轻轻念着:“等你会试结束,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雀铭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好像在其中看出了些许连说这话的本人都未曾意料到的言外之意。
他定定思索良久,而后又开怀一笑,那笑颜直绽得周遭的一切都为之失色。
他说,“等我回来!”
那是殿试前越清宁最后一次见他,本说好了二月中旬再见,谁知这人是听懂了她的话,懂事的一次也没有来。
他人没来,寿王倒是风尘仆仆的从边郊回来,甚至来不及先回府上梳洗一番,金尊玉贵的衣服上铺满了一层淡淡的黄沙,随他走动,像层金光似的往下坠。
“殿下可受伤没有?”
如今她已经可以下地,见他来了连忙叫人扶着披上件外衫向人行礼。
如同一股暖风划过的瞬间,寿王就已经快步走到跟前将她双手接下扶起,他在她面前站定,脸上因旅途颠簸略略瘦了了些,更显得像画中人似的清绝孤高。
见她回不来神,寿王笑着将她引坐,打趣道:“才多久没见,这就不认识舅舅了?”
被他笑话,越清宁也忍不住发笑,只不过她一笑胸前就狠疼,寿王立马扶住她关切道。
“是我疏忽,身边被人插了内鬼还不甚自查,差点害了你的性命!”
越清宁哪敢叫他自责,“一个内鬼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能耐,是我当日光想着大伙儿高兴,将人分走了不少,才叫他有可乘之机。我有幸捡回一条命也要仰赖您,殿下才是关键,您没事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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