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月穿着碎花沙滩裙,戴着宽檐草帽,像个老顽童,在不远处弯腰捡拾被海浪冲上来的贝壳和海玻璃,不时朝她招手:“乐乐,过来呀!这个贝壳好看!”
李言知道后,在电话里笑得惊天动地:“哈哈哈哈江乐你居然怕水?笑死我了!下次带泳圈,姐姐教你狗刨!”
听完,气得江乐直接挂了电话,把手边的粗糙的贝壳项链甩得叮当作响。
去博物馆看恐龙骨架倒是让江乐很着迷。她站在巨大的霸王龙骨架下仰头望着,冰冷的骨骼线条透着远古的威严,时间仿佛凝固。
连如此高大威猛的动物,也抵挡不住生命的流逝吗?
她看得入了神,连江从月什么时候悄悄给她买了根恐龙造型的冰棒都不知道。
“看得这么入迷呢?喜欢恐龙?给你买个回家怎么样?”江从月咬着冰棒若无其事地说着,好似只是在谈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平淡。
“?!”江乐惊恐得瞪大眼睛,连忙摆手摇头。
在江从月大笑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小老太又不正经,逗她玩呢。
又过了一周,结束了一大段课程,江从月拉着她放了个小长假,压人去了乡下。
乡下与喧嚣的城市相比,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空气里是泥土和青草的混合气息,夹杂着牲畜棚特有的味道。
江乐穿着江从月特意准备的旧衣服,小心翼翼地跟在老太太身后。
喂鸡时,一群色彩斑斓的大公鸡咯咯叫着围上来抢食,吓得她差点把食盆扔出去;摘果子时,看着江从月利索地爬上矮梯,她只能在下面紧张地扶着,递篮子。
笨拙,却充满了新奇。
晚上和江从月躺在老房子的木板床上,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蛙鸣和蟋蟀声,江乐第一次觉得,寂静也可以如此喧闹而充满生机。
“你的工作很忙吧…”江乐规矩地仰躺着,沉声开口。
江从月侧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她,“是呀,很忙呢。”
江乐心底一紧,忙,可她却每周末都抽空带自己去各种地方,她小声嘟囔着,“那你还…”
“还什么?”江从月贴近,似乎想听清淹没在她喉咙里的话。
半晌,江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但人精样的江从月闭着眼都能猜出她想说什么,“乐乐,你觉得我工作累吗?”
被这话问中,江乐有些不知所措,“应该是累的吧…”
“嗯哼,那你觉得我这几天开心吗?”江从月隐在光线后的脸上堆满了笑。
如此愉悦的腔调下,江乐无法违心地说出“不开心”,于是点头道:“看上去很开心。”
“那你开心吗?”江从月接着往下问。
江乐愣了会,不太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只能老实回答,“我很开心。”
得了这个回答,江从月胳膊往她身上揽上去,将某个总是敏感多疑的小孩抱进怀里,“是呀,我们出来玩不只是讨一个人开心,我想要我们都高兴。我并不是特意腾出一个时间来哄你,而是我也很累,我需要你来陪我出来放松。”
“乐乐,不仅是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的陪伴啊。”
江乐陷进她温暖的怀里,气息交织,叫她呼吸一窒,心中五味杂陈。
被需要,她也是被需要的人。
“睡吧,明天还得早起晒果子呢。如果你睡不着,就背100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江从月到底是个上年纪的人,推心置腹,说完那么大段话已经困得不行了。
“……”刚刚有些感动的江乐只能认命,“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只念了几遍,江乐的声音就一点点弱了下去,等江从月抬起困倦的眼皮子时,她已经陷入沉睡了。
江从月顿时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还是个小猪呢,睡得比我还快。”
由于先前海边江乐展现的怕水模样,江从月痛定思痛,不能让她太过安逸,哦,不是,不能让她将这个恐惧延续下去。
“咱们学游泳去!”
在市游泳馆的浅水区,江乐死死扒着池边,任凭温和的教练如何鼓励,江从月如何在岸上加油,她就是不肯松开手把头埋进水里。
“救…我…”
那种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让她本能地恐慌。一个下午过去,她唯一的进步是敢抱江从月的腰,在水里漂一会儿,她脸色发白焦虑地抠弄着江从月后腰的疤。
“没关系,我们宝贝已经很棒了。”回家的路上,江从月用大毛巾裹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语气没有丝毫责备,“慢慢来,下次我们再试试闭气三秒钟?”
江乐缩在毛巾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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