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弹劾宁知弦之时,她和呼兰彻的缠斗得正激烈。
宁知弦在北疆一味专心打仗,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在京都掀起如此大的波折。
泥水飞溅在她的长靴之上,奈何靴面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出什么。
呼兰彻看着宁知弦远去的身影,拦住想上前的先锋,他摩挲刀背,眼里露出狠劲:“不急,只需要一队人马,剩下的人在这里拦截大昭的军队。”
乞伏措惊讶:“薛峥不是在腹地深处,他会来?”
“薛峥不会来的,”呼兰彻将刀背擦到鲜亮后才慢悠悠回复,十分笃定,“数日前他就死了。”
死了?
乞伏措很是震惊,这等密事,大王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转瞬间,乞伏措明白大昭的军队里必然有呼兰彻的人,甚至还可能潜伏在宁知弦身边,他单手点胸:“大王英明。”
呼兰彻吹口气,点了一队。
他对薛峥不感兴趣,一个草莽勇夫,草原里多了去了,比不得宁知弦,他更想折断他的脊骨,更何况宁知弦刚刚还如此羞辱于他。
呼兰彻眼中冒出奇异的光,很是兴奋。
乞伏措看着呼兰彻,瞬间哆嗦一下,回想起大昭的那位年轻小将,突然生出怜惜之情。
惹上谁不好,非要跟呼兰彻结下梁子,不是自寻死路?
希望他能求个好点的死法。
很快,呼兰彻精心培养的骑兵跟随他朝着草原腹地前去,呼兰彻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取得宁知弦的首级,作为礼物送给九泉下的薛峥,或者是说把这二人的头颅放在一块,直接送给大昭的皇帝。
宁知弦伏在马背上,单薄的战袍已被寒风和汗水浸透,不过很快又被吹干,周而复始。
每一次颠簸都摩擦着衣袍底下纵横交错的伤口,带来幽微的钝痛感。她的脸色添上少许苍白,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踩着马镫,扶翼载着她在草原上飞驰,借着掩体,宁知弦甩掉一部分追兵。
蹄声如雷,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至少有二十骑呼兰精锐紧追不舍,他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恶狼。
为首的百夫长用匈奴语不断咆哮,催促部下加快速度,绝不能让宁知弦逃出他们的包围圈。
利箭不时从宁知弦的身旁呼啸而过,死死钉在一旁的枯树或是巨石之上。
扶翼是好马,短暂但剧烈的奔袭不能让它感到疲惫,反而同宁知弦一般扬起斗志。
不能一直这样逃。
宁知弦心念急转,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地行,这里已靠近黑风峪,大片被嶙峋怪石和枯萎赤杨林覆盖的丘陵地带。
杂草覆盖了大部分路径,此前她曾勘察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知道哪条路对哪条路。
她猛地一夹马腹,扯动缰绳,扶翼一声嘶鸣后硬生生转折向右。
“回去给你加草料,”汗珠划入宁知弦的脖颈处,很快向下,她的唇角因干燥而起皮,“对不住了。”
千万别跟她死在一起。
扶翼载着她冲入一片乱石坡,坡度陡峭,碎石遍布,马匹的速度骤然减慢。
“他跑不了了!下马!给我全部围上去!”
匈奴百夫长见状大喜,立刻下令。
骑兵们在崎岖石坡上也发挥不出优势,纷纷下马,他们拔出弯刀,大面积包抄过来,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簌簌声响。
宁知弦却在此刻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她并未继续向上逃窜,而是一个准备顿时从马背上滚落,借助一块巨大的岩石掩住身形,同时摘下背上那把硬弓。
扶翼通人性,继续向上奔跑,吸引了一部分追兵的注意。
冰冷的弓身入手,宁知弦深吸一口凛冽空气,压住胸腔里翻涌的血气并且压住心神。
她从箭壶中抽出三支破军箭,手指上挫伤不断,搭箭开弓的动作依旧流畅稳定,这是融入她骨血的本能。
第一个匈奴小兵小心翼翼地从岩石侧面探出身子。
“嗖——!”
箭矢离弦,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精准没入他的咽喉,他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便瞪大眼睛向后栽倒。
“在那边!他在那里!”
匈奴人惊呼,数支箭矢射向宁知弦藏身之处,打得石屑纷飞。
但她早不在原地,跟只悄无声息的猎豹一般,利用岩石的阴影和起伏地势快速移动。
第二个匈奴兵正低头查看同伴的尸体,又是一箭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直接穿透他皮帽下的太阳穴。
恐惧开始在骑兵心中扎根蔓延,他们发现在这片乱石林中,他们仿佛正在跟一个幽灵作战,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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