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一处水边:“这里。”
“为何。”
薛将军知道这小子主意不错,何况又是故人之子,他敢百分百的交付信任。
“此处草地鲜美,临近水源,匈奴人大多会将牛羊马牧于此,出兵的时候派个放羊的跟着,”宁知弦有些叹息,“要是春天就更好了。”
薛将军起先并没有会意,微微愣一下立刻明白:“你小子,打算让匈奴那帮人狠狠出血,但为什么说春天要更好?”
食敌一钟,当吾二十。
并不是说和敌人打得有来有回才是胜利,断其后路,说不定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匈奴人依靠牲畜生活,包抄粮草,比起成吨的粮食,这种会跑的,运起来还真是多了不少便利,不仅可以便宜自己,还能让敌人大出血一笔。
宁知弦目光始终不离沙盘,她应付道:“春天到了,怀孕的牲畜禁不住长途跋涉,容易难产,一旦我们拉长战线,粮草方面,他们耗不住。”
那处地方,还是她无意中拐进去的。
这一仗,他们必定打得连吃带拿,把匈奴养得肥肥的储备粮拐回家,还能狠狠给大昭省一笔军费。
“轻装上阵,”宁知弦颔首,她看得愈发入神,“粮草辎重不必带太多,直接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看到好东西就都顺回来,不过地皮就不用刮回来了,大昭的地比那边要好。”
薛峥:……
“哈哈哈,”薛峥捋胡而笑,又在宁知弦背上打上几掌,直接震得宁知弦手指发颤,从一处地侧擦过,“大昭有你,国之有幸。”
宁泽川要是知道自家出了个这么人才,也会从棺材盖里蹦出来。
薛峥的力气也太大,宁知弦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震颤,她想起什么,接着补充:“要是遇见几个能说好话的匈奴人,也可以一并带回来。”
匈奴游牧,看似有王庭管辖,其实内里谁也看不上谁,一团散沙。
薛峥静静看着宁知弦,眼底的欣赏毫不掩饰,他拉过自家侄子,示意他安心跟在宁知弦身侧,以后早晚有他封侯拜将的一日。
日落西山,营帐的油灯点上,幽幽烛火映出半边天。
几个时辰过后,忽有一支骑兵静悄悄出去,顺着夜色,无边顺畅。
宁知弦望着那轮明月,有感而发。
雁门关不愧是天下第一关隘,连带月色都同别处不一般,冷峻而又锋芒尽显。
幼安,你会喜欢吗?
出征的急,就连书信都没有给你留下一封,只能托姑姑给你捎去口信,我不会死在这里,至少不是今天,我会回去的。
我们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宁知弦叹口气,凝心静神,从一望无际的草原瞧去,一挥马鞭,纵马疾驰。
只有北疆能呈下她的马蹄,只有在北疆才能一展她建功立业的抱负。
扶翼长嘶,掩藏在呼呼风声中,长条的平原,绣着深浅不一的绿草,人涌进去,就像爬虫入了田地,分开后便如雨点进入湖面,瞬间消失不见,也省了埋伏的功夫。
远离后方补给,以战养战,千里奔袭。
没有固定路线,没有辎重拖累,宁知弦率着麾下骑兵以令人窒息的速度在草原上突击。
黎明前的薄雾还未散尽,他们碾过熟睡的羊群,踏破低矮的营寨,长刀寒光闪过,依附于呼兰彻的附庸部落的首领头颅滚落,毡帐被熊熊燃烧,升腾的黑烟在天空盘踞不散。
正午烈日,她丢槊于地,双脚牢牢踩住马镫,整个人在马背上三指扣弦,弓弦在她拉扯下爆出沉闷声响,冰冷的箭矢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目寒芒。
灰色信鸽在宁知弦眼中大如轮盘,遥遥锁定后,搭箭,开弓,被贯穿的信鸽从天上无力坠落。
负责捡信鸽的小兵眉开眼笑,他比任何人率先抢到:“大人!一箭穿心!”
十日,仅仅十日。
宁知弦率领的这支人数不多却绝对精锐的铁骑,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连续凿穿王庭外围依附的几个小部落,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与此同时,薛峥在外侧拖住呼兰彻的主力部队,刻意拉长呼兰彻的战线,一边又派人后续增援宁知弦,二人形成包抄之势,一点点蚕食整片草原。
连着几日过去,一日傍晚,宁知弦勒马停在一处高坡,身后的骑兵虽显疲态,但眼神中全是跃跃欲试。
废话,一场仗若是能打得尽兴,别提有多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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