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女子科举并不能惠及所有女子,放眼望去我朝女官尽是世家女子,科举也没了开设的必要。
先人是怎么做的呢,以利诱之。
代玉书以谢居安为诱,说当朝文人大夫皆爱胸中有文墨的女子,然后向下砸钱,普通百姓送家中孩子去学堂可以免除部分赋税,同时女孩能拿双倍的奖赏。
放开经商的限制,鼓励女子存钱,官府为她们提供庇护,避免出现恶霸强占田地钱财的现象出现。
生计吃食先得以保障,才有机会去思考旁的事,又是朝中风气所欢迎的。
生存是生活的唯一土壤 。
女子读书便不会成为异类,不会被世俗所指,这是一件很寻常很常见的事。
至于读书的意义,不是带着意义去读,而是在读的过程中去理解。
谁是一生下来就能自发领悟的呢?
总该给她们一些时间,毕竟她们也是懵懵懂懂来到世间。
走错路不可怕,及时止损折道而返,不必太过苛责。
书读百遍,其意自见,总好比凄凄惨惨死于内宅要好,斗来斗去,真正该斗的那人却隐于内帷,安然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斗赢了又如何,还是某人隐去姓名的妻子。有没有问过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撇开成为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外,你想做什么。
是医馆里妙手回春的大夫,还是学堂里诲人不倦的师长。
还是要去做些什么,不去做也行,先问心,别有愧,不要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被人往前推,浑浑噩噩过完一生。
“确实,”宋幼安微微颔首,“幼安之福,能得老师教诲。”
宁纤筠目光柔和,削去锋芒后的她也有恬静时刻:“谁教你,你都是这样。”
世俗规训抹不掉你的通灵稚气,赤诚热血会顺着你的脊背攀援,幼安,你值得世间最好的嘉勉。
于你而言是福,对我来说怎么不是呢。
老师和学生相互契合,共同磨掉不匹配的部分,谁都在风霜中成长。
“以后别做那样的事了。”
宁纤筠不忍想起火烧的那日,漫天血色,残阳好似被人铺上残肢断臂,血迹凝结在上面本该暗沉下去,可始终被炙烤着,经久不息地旧事重提。
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任何人。
宋幼安出声,眸子里星光跃动:“好的,老师。”
这一世,我们要长长久久相伴下去,成为一对青史留名,令人艳羡的师徒。
“这个孩子,”宋幼安搭上娘娘的腕脉,也快到前世宁纤筠怀孕的日子,“还在。”
宁纤筠的第一个孩子,未能留下的早夭之子。
宁纤筠摸上腰腹:“我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降世。”
前世她有诸多遗憾,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这一世即便他们的父亲不爱他们,她也要拼尽全力保住他们,第一个孩子也罢,第二个孩子估计是终身无缘相见。
她不会让萧拂远继续活着,那样的渣滓不该成为她孩子的父亲。
“愿为老师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宋幼安大有破釜沉舟之意,前世今生境地都不好过,但好在已经成功过一次,拿着剧本总好比摸着石头过河好。
“肝脑涂地,我不愿意,”宁纤筠注视宋幼安,似乎要将她的音容笑貌揉进骨血,“先好好活着。”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宁纤筠缓缓,向宋幼安发出永不背叛的邀约,她的目光深邃,直至穿透眼前人后,望向更深处,“幼安,你我无隐,愿他年青简同编,你我名姓,可归骨泉壤。”
削我半姓,为卿注脚。
多少雄心壮志都抵不上此间情状,青梅煮酒,把酒问月。
“娘娘,可否为我再度添妆?”宋幼安灼灼,心跳如鼓,同时诚挚道,“走来窗下笑相扶,画眉深浅入时无?”
她们二人随即相识一笑,笑谈付情切。
宁纤筠万分安静,唇色逐渐泛白,可又开始温柔,水中月镜中花,轻易不敢让人触碰,怕手一松,便淡了。
现在宁知弦和你都还活着,她再也不用去奠一坛新雪埋的酒,空留她一个未亡人。
天光欲亮,也该扫尘迎客,马车辘辘而来,如同磨刀声,在空寂的街道里愈传愈远。
第18章 同骑
宁知弦凯旋而归的消息很快传来,宋幼安早在上京城外的十里长亭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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