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紫菀敛了容,道:“不太好。”
她将他们带到了偏殿后方的房屋,屋里躺着的是感染了祟疫的弟子。
进去之前,宋紫菀先是给净嗔净贪带上了缝有药包的面巾,祁澜和杞行秋是元婴修为,则不需要。
路无忧脸上虽然有了面纱,但宋紫菀还是提醒道:“房内疫气深重,寻常面纱恐怕难以抵御。”
还没等路无忧回答,便听祁澜淡然开口。
“无妨,那面纱是我金绫所化。”
宋紫菀愣了一下,没有再坚持。
旁边的杞行秋不解且震惊:“???”
祁澜所说的金绫,是他所知道的那个禅宗圣物梵文金绫吗?那条凶悍无比,可凭一丝一缕便能瞬间荡涤无数鬼邪的金绫,现在正化作一抹面纱温顺地贴覆在这鬼修的脸上??
他就说为什么刚刚看路无忧脸上的面纱有点眼熟!
杞行秋看着路无忧露出的复杂眼神,这就是白月光替身的威力吗。
路无忧:“?”
不过所有的思绪都在进屋后很快被压下。
空气中混杂着药味血腥味,屋子里躺满了人,床上的人发着高热,疼痛难忍,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呓语,他们手脚被纱布缚在床上,露出的皮肤上有着类似花柳的红斑,颜色鲜艳,仿佛被热油浇过一般。
杞行秋皱眉不解,“为何要把他们的手脚缚住?”
一旁帮病患用汤药沾拭身体的弟子道:“不这样的话,他们会忍不住挠这些红斑。得了红斑的皮肤特别脆弱,一不小心就会连皮带肉抓坏一片。”
那弟子刚说完,床上的人只是轻轻动了动小腿,腿肚与被褥只摩擦了一下,那皮肤便如薄纸般破损,流出淡红色的液体。
疼痛难耐的呻吟此起彼伏。
宋紫菀忧心忡忡,道:“如各位所见,如今城中皆是这样的情形。即使日夜施药,这病情只能抑制一时,死去的人还要立即焚烧,以防加重城中祟疫之气。”
“诡祟不除,祟疫便无法根除,感染了祟疫的人身体会逐渐被祟气侵蚀,即便没有受到诡祟的绮梦侵害,也会在一个月内死去。身体越虚弱,对绮梦的抵抗力就越弱,城中受侵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听着满屋呜咽,经历过反噬的路无忧也有些感同身受,一时无话。
但渐渐地,屋内呜咽声越来越小。
一股柔和清凉的灵力漫过众人。
路无忧抬头看去,是祁澜在念诵禅经。
他垂首闭目,单掌竖立胸前,另一手捻转着莹润佛珠,高大的身躯矗立在众多病床之间,在门口昏暗的天光照不进的阴影之地,身环疫瘴疼痛,眉睫静默。
净嗔净贪立于其两侧,双手合十,一同诵经。
随着经文念诵,飘荡在空中无所依的呜咽声逐渐停止。
经文所化的浮舟,托着众人越渡病体苦楚之海,最终抵达安宁。
诵毕,屋内的沉疴之气如烟消云散。
药宗小弟子惊奇道:“禅宗药师经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般见效,也许多念几次……”她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有些逾矩,忙不迭地住口。
祁澜并未介意,解释道:“此经只能缓解一时之急。”
说到这里,杞行秋叹了口气:“城内人手短缺,仙盟也还未答复增援一事。”
祁澜道:“先到城内布阵施药吧。”
杞行秋笑了笑,道:“尊者说得是,与其等他救,还是先尽力自救为妙。”
岁安之前城破时,就是这么过来的,这次也一定能熬过。
而且虽然这鬼修是恩公替身版,但也可勉强当作个吉祥物吧。
边上的路无忧再次被杞行秋深深地看了一眼。
路无忧:“??”
这人眼睛到底怎么了?
来支援的弟子在四个城坊中布了据点,方便及时监察祟疫和巡查诡祟,方才宋紫菀说的将阵符送去其他城坊,便是送去据点的意思。
等到了据点,那边的修士会开始画制阵符,符成后,会随同每日定时施药洒扫的弟子,派送到各百姓家中布阵。
路无忧在偏殿也帮忙画制了不少阵符,待会随宋紫菀她们到南城坊派发。
虽说源头出自北城坊,但南城坊的祟疫情况最重,由宋紫菀带领弟子负责诊治。
留竹园废墟线索断了,路无忧便想着从周边搜索看看,或许有居住在南城坊的修士能得知一些留竹园与莫怜的消息,毕竟坊间八卦传闻都是这么流传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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