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言没带下属,漫无目的地在屋内闲逛。
没多久,叶无言突觉这间小屋越发烤热,靠近书案想喝杯茶时,才发现一封信被压在茶壶底下。
信封内只有一张纸,叶无言抽出,薄薄的一张,展开抚平,信中字句透露着得手的狂妄。
“若要公子死,再容易不过。”
叶无言猛然惊醒,他猝地起身,推开房间门,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巨猛的火龙从楼底哗然窜上房梁,楼下还哪有什么小二、杂客,通通都是引诱他深入的幌子。
叶无言有条不紊地关进屋门,用茶水泼湿衣袖,捂紧口鼻。
他露出一双亮得森然的明眸,细细侦查屋内摆设。
这屋子和其他的不同,能防呼救,也能实现密室杀人。
黑色滚烫的浓烟源源不断渗入,叶无言静静地倚靠在一角,冷静思考逃生的可能。
想必茶楼内部早已封死,烈烟什么时候烧出楼外都是个问题,当下能也只能等。
叶无言眼前视线不断模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喧哗的脚步和喊叫。
“轰隆”,分不清是房梁坍塌,亦或是茶楼大门被撞开。
……
苏玄煜来晚一步,眼睁睁看着火焰把木制茶楼吞没,封闭脆弱的二层小楼,被卷起的火风一吹,便如“断胳膊断腿”似的“簌簌”凋零。
意识回笼后,苏玄煜眼底猩红,熬了几个大夜的红血丝饶瞳而上,崩溃、绝望,乃至天崩地裂。
岳有才拼死抱紧苏玄煜的腰,任凭打骂绝不松手:“陛下!您身后还有万民、还有整个大煊!决不能毁在今日啊!神官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咱们的人已经进去找了……”
吉人自有天相?
可放眼望去,哪块木头的重量不比那个病秧子沉重,随便一小块就能把他砸成血沫横飞。
苏玄煜挣脱开岳有才,狠狠指着拦住他的人:“都给朕滚开!倘若他死,你们跟着一起陪葬!”
些许狼狈的帝王目眦欲裂,头也不回地冲进火场,此时坍塌后的废墟几近燃灭,就算冲进去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但苏玄煜仍像疯了一般,四处搜寻着叶无言的身影。
他的手在颤抖,他不想看到一具面目全非的焦骨。
众人搜寻了大半夜,起先还会有百姓打着灯笼游逛,再然后只剩下了木料的撞击声,以及希望燃起、失望结束的累极喘.气。
只剩下了最后一处,苏玄煜命所有人在废墟外等着,自己徒手扒开仅剩的未知。
里面有人。
苏玄煜干涩的眼睛发酸,瞳孔剧颤,狭窄的心脏挤满了恐惧和委屈。
他小心翼翼地把大氅铺平,把叶无言抱在里面,胸腔因呼吸的抽.动起伏不平。
叶无言还有救,他还有呼吸,身体尚且温热,只是不小心睡过去了而已。
实际上,苏玄煜根本没看清叶无言是否在呼吸,他只瞧见了叶无言的发带被风吹动。
把人抱到马车上后,苏玄煜才真切地摸到了叶无言微弱的脉搏。
幸好,幸好……
苏十四提早在苏玄煜的寝宫焦急等待,屋内摆满了各种治伤的药材。
苏玄煜抱着叶无言进门后,猛地把门踹上,所有人被拦在殿外大气不敢出。
苏十四只能看到苏玄煜怀里紧抱着的一团,那一团雪白被轻轻放在榻上,苏玄煜眉头紧皱。
苏十四伸手想解开大氅,望着侄儿伤心欲绝的脸色,默默把训斥他粗鲁对待伤者的话咽回肚子里。
手指未落,那件大氅从里面钻出颗黝黑的脑袋,露出一张黑花色的脸。
叶无言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露白牙笑着:“好热,好热。”
“你!”苏十四指着叶无言,差点把活见鬼脱口而出。
“本王接到消息,吓得林林总总带了这么多药材,还以为你得了多重的病。”苏十四脑海中紧绷的弦松懈几分,拎着肥大的袖口坐在旁边。
苏十四仔细想了又想,把着叶无言的脉,分神顺口说道:“真是有惊无险,信中不是说你命悬一线吗?我看着你比我的好侄儿还健硕。”
苏玄煜低头死死盯着叶无言,冷笑道:“本就告诉他不要强撑,发觉不对赶快撤离。他倒好,既没有往既定的逃生路线走,也没有传递信号。若不是朕的人早就潜入后门,尚且不知今日被烤熟的人是谁。”
叶无言缩成一团,离得远远的,讪讪笑:“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过了今天,我就能装病,在王爷眼皮子底下为您办事。”
“不得不说今日陛下的演技真好,为了装成重伤,我连喘气都不敢。”叶无言抓住机会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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