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言怀疑地上下审视他,这老头不会真的倒立成失心疯了吧?把人劈成两半叫关照?
关照到阴曹地府去了,叶无言试图说服自己,万一那人真想去到别处看看?凉风吹雨,冷的他一哆嗦。
白袍老头调整呼吸,回想:“你别看陛下如今暴虐成性,他六岁时,先皇病故,万分勤勉,大家都感叹他长大后会是位明君。不过摄政王比他有经验的多,虽不能杀了他,却也能治他治得服服帖帖。从那以后,陛下学会了藏拙蓄势。”
“要知道,他未及六岁时,便忧心百官,中插暗探。当时的大煊第一能臣,海丹泽,如今的当朝丞相。谁能想到,他以前还是个不能自理的富家子弟。饭要人喂,衣要人洗,面子比天高。被人讲了几次小话,听了几首讥讽他的打油诗,立志自立门户。”
白袍老头想到这些趣事,眉飞色舞的:“老臣都知道他那堆糗事,上朝的衣服必是湿的,三天两头黑脸饿肚子,晕倒在巷子里,被歹人洗劫一空。但他确实有才能,陛下无奈,这是第一个强迫他安插自己人的地方,方便照顾他,保护他。”
叶无言回想起朝上坐着的三位重臣,那位年纪轻轻,坐上丞相之位的海丹泽,竟是如此……
叶无言大彻大悟,只要自己足够废物,陛下就会精准扶贫,何况他这个时常在陛下面前晃的神官。
在他眼里,好说话,爱管闲事,就代表好欺负。
叶无言拍了拍白袍老头的肩膀:“好公公,我请你吃饭吧。玉言宫书案上还落着一口锅,铁锅旁边就是调料碗筷,下雨天正合适,伞送你了,回见!”
白袍老头神色不明地看他背影:“玉言宫?陛下居然真能找到……”
他迈进玉言宫,刀剑声嘈杂,好几个熟识的身影相斗,一时复杂地说不出话。
陛下啊……果真一箭三雕。
叶无言兴冲冲跑到陛下寝宫,前来讨嫌,岳有才早就被苏玄煜提醒,见到神官后不必阻拦,放他进来。
叶无言秉持我不睡你也不能睡原则,没收声,浑身被淋了个透,脱了湿水外衣推门而进。
“陛下,我来伺候您!”
苏玄煜站在窗格前,回头看他,默默评判道:“尚未通报,私闯寝宫……成何体统。”
说完,他坐回床榻,转移视线,不敢正视眼前人。
叶无言方才和白袍老头一通奇遇,衣衫本就不整,此时还脱了一件,通体清凉,才想起忘记问那老头姓甚名谁。
叶无言关起房门:“苏玄煜。”
苏玄煜半抬眼:“胆大妄为。”
叶无言精明看他:“我烂命一条,爱杀不杀。”
叶无言先前疏远苏玄煜,仅仅对他这位顶头上司不感兴趣。当下,暴君外加慈悲之心,可比十年一品状元郎,有意思多了。
“苏玄煜,整个皇宫,是不是只有你这儿最安全?”
苏玄煜心跳慢半拍,招架不住叶无言直勾勾的眼神:“不然?”
叶无言毫不见外:“有刺客来袭,我要尽臣之责,保护陛下。等我稍加沐浴,陛下记得留门给我。”
门“嘭”一声闭合,苏玄煜扶额,这门在岳有才的细致入微下,十几年没撞出这么大声响。
“出来吧。”
黑衣人现身禀报:“昨夜童清破了神官大人的身.子。”
苏玄煜眼神变得危险,再没有半分笑意,冰冷得黑衣人颤了颤。
“陛下息怒……”话音未落。
苏玄煜挥袖,一柄银白长剑落于手中,干净利落刺入这人胸膛,血液喷溅,眉目暴戾,恍若又到了和叶无言初见那晚。
他心境平淡到,仿佛杀了千百个人。
“撒谎数次,他来了,你也没用了。”
叶无言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苏玄煜在铜盆里仔细擦洗修长手指,神色不悦。
叶无言翘脑袋凑近看:“事办完了?这是谁的血?”
苏玄煜蓦然想起方才的话,即使知道是假的,也还会气闷。偏偏这人称呼童清的字,喊自己指名道姓。
他耐心引导:“私下可以唤我都和。”
叶无言惊奇看他:“苏玄煜,你学会扯开话题了?”
苏玄煜无奈,放弃挣扎:“你害怕这血吗?”
叶无言:“不怕。”
苏玄煜轻轻擦手:“嗯,这就是寻常猪狗的血。”
叶无言意外地理解到苏玄煜的话,这位色厉隐忍的帝王,艰难撑起整个国家,摇摇欲坠,仿佛只有现在才能窥到几分疲惫。
叶无言再无遮掩,问出心底疑惑:“是他监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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