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嘴,太贱。
自身的困境不是随意向他人散发恶意的理由。
林维伦并非彬彬有礼的大不列颠人,他壳子里装着的灵魂,来自睚眦必报的21世纪,最记仇的年纪。
费迪南德对他口出狂言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准备了。
“不,不,”老费里狠狠闭了闭眼睛,直接把沾到牛粪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砸到后座,“我们去农业部,必须将这事儿上报。费迪南德家的牛奶很受欢迎,有不少固定顾客,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就完蛋了。”
林维伦看了他一眼,“您真是个善良的人,但先生,我们没有证据,如果他藏起那头牛,或是私自杀掉不承认怎么办?我无法确认他家其他牛有没有被感染。”
“私自宰杀患传染性疾病的牛是重罪,”费里发动汽车,风瞬间驱散掉车内的味道,“如果他真的那么干了,他家的饲养资格就将被永久没收,牧场也会被强制回收给土地的主人。况且——”
老人扭头,笃定似的咧开嘴,“农业部只会相信我,而不是他。如果我想,我甚至可以将整个巴娄山的所有牧场全部封闭。”
“林格特,这就是一个兽医的声望。我很少使用这种声望,以至于他们都忘了我究竟能干出什么事来。”
福特车奔腾驶过,吹进来的风变成了肆虐的声音。
林维伦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坚硬车身。
“声望啊…..”
第5章
果然,一切就像费里先生说的那样。
农业部毫不犹豫相信了他的话,立刻派人带着文件前往费迪南德的牧场。
那里将被暂时关闭一个月,直至农业部彻底搞清楚究竟有多少牲畜被感染了绦虫并全部清除为止。
而假如由费里送检,则只需要两三天就足够了。
可怜的费迪南德,他原本不需要牺牲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毕竟对于农夫来说,牧场关闭,每天都是在赔钱。
不过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不是吗?
就是可惜了那些西门塔尔牛,被如此愚蠢的主人饲养。明明是肉质上乘的牛,可以更大限度发挥它们的作用的。
午夜梦回时,林维伦忍不住在脑海中勾勒出西门塔尔牛的骨骼。
如果他也有一头健康的西门塔尔牛,那么他会先从脖子处下刀,放血,剥离出完整的喉管,那是最为劲脆弹牙的部分。之后是软嫩的里脊,肥润的胸口、滑顺的骨髓……
好馋啊。
兽医的声望只能封闭牧场,不知道能不能被允许咬一口“顾客”?
再次得到费迪南德的消息,已经是几天后了。
彼时林维伦刚刚独自为一匹腿出问题的马解决问题,费里先生在一旁观看。
这匹马问题不算大,文字给出了【蹄子化脓】的说明,林维伦只需要依照记忆用蹄刀将马掌割开,把脓液抽出来就行。
手法和刮骨注射腌料差不多,最后倒上碘,来一针消炎针。
就是大马1400磅的身体靠在身上时,差点没给林维伦肋骨压断。
….必须得把运动提上日程了,他想。
“干的不错。”结束时,费里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于是养马人也在一旁眉开眼笑。
和费迪南德不同,这一家都是热情的北爱尔兰人。
尤其是女主人,实在太喜欢这位长相英俊的小伙子了。
“如果我的女儿在这里,你们一定可以聊的很愉悦的!可惜她正在菲利普伯爵那里帮忙,实在没时间回来。菲利普伯爵你知道吧?德纳姆镇最富有的人,他拥有这里近乎一半的土地呢!我们都是他的租户。”
女人笑吟吟放下一盘奶酪土豆泥,上面撒着一层胡椒和盐,下方是和奶酪一起拌匀的新鲜土豆。
味道闻起来又香又甜,薄薄的雾气缭绕着飘过莴苣沙拉。
调料就是简单的油醋汁,重点在于菜。这些全是自家种的菜,莴苣、羽衣甘蓝、黄瓜、切开的小番茄,生机盎然又清脆爽口。
简单两口,就能洗去一身疲惫。
主食也很简单,一个煎蛋,两片腌培根,面包一夹就是一个三明治。
慷慨的女主人还拎了一个装羊奶的小锅,就放在厨房的小炉子上温着,随喝随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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