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没回答。半响之后江逾夏叹了一声,“就一个……垃圾一样的人,值得你这么放不下?你不管他,他也活不久。”
“不是那么回事。”顾风继续看着地上的链子,“你们把所有事情都做了,留给我的只剩下这件。我总不能……一直稀里糊涂地站在你们后面。我也得对自己有个交代。”
江逾夏注意到了“一直”这个词。她忽然又想起心理医生那句“从未对我敞开心扉”。
“从前的事,是不是还有什么……”她说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顾风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没有的意思。
“你这个交代,搞不好会把自己搭进去……我又要怎么办呢?”江逾夏低声问道。
“祝我好运吧。”许久之后顾风说。
“呵。”江逾夏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去客厅拿来一串钥匙,朝顾风身上一丢,“滚。”
顾风捡起钥匙,却没急着开锁,“晚点再走也行。”
“没睡够,还想睡。”江逾夏盯着顾风,眼见着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可能是因为无从辩驳,又或者是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顾风一声没吭。
“现在就滚。”江逾夏几乎一字一顿道,“你既然不在乎以后,也不要管我以后……”
她突兀地停了一会儿,话音变得很轻,“不要管我以后会怎样了。”
这也许是在说分手,也许是在说她想要开始新的感情了,顾风有些判断不出。冰冷的钥匙串拿在手上,房间里的安静沉沉地压下来,比脚边的链子还要沉。
玻璃镜片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滴水,扭曲了眼前的视野和睡裤上的花纹。另一个镜片很快也模糊起来,几秒之后,顾风突然意识到……
那是她自己的眼泪。
“别走了。”江逾夏走过来摘掉顾风的眼镜,把她揽进怀里,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
“留下来好好跟我过日子……找个班上,不愿意找就随便做点什么,好不好?”
江逾夏的怀抱依旧很暖,像从前接住她下坠的每一次。十几年前的雨夜、游乐场里的笑声、这些年的一幕幕交错出现在脑海里,顾风说了一句没跟任何人说过的话。
“小鱼,我配不上你。这些年的时间,都是我偷来的,该进/监/狱的人是我……”
江逾夏的手顿了一下,“你做了什么?”
“我趁他喝多了睡着,想用枕头闷死他。他醒了……追着打我,我妈回来,听到这些……才下了死手。要不是我……”
“别说了。”江逾夏抱得更紧了些,“这不是你的错,再说都过去了。”
“我妈也这么说。”顾风的声音很低,也很远,像是从远方飘来的,“她说我没有错……说我是在保护她,说她选错男人,对不起我。你们都把话说完了,把事做完了,可我什么都没做成。我宁愿当年拿了刀,下了毒,去少/管/所里,而不是让我妈关进去五年……”
“所以你要追着姓韩的不放吗?”江逾夏问道。
顾风点点头,“是。我知道更坏的是他爹,是逼着我妈结婚的人,是那个死了的男人,可我没办法放下。要不是韩家,我妈不会过成那样。烂儿子也是儿子,我不想他靠着你管理那些股权一直拿钱……”
“我没怎么管,就是偶尔开个董事会。”江逾夏安慰道,“再说……他干的那些事早晚把自己送进去,尤其现在一个亿未必够他花,说不定……用不着你动手。”
“嗯。”顾风含糊地应了一声,“我有数。”
江逾夏见这人摆明了油盐不进,怒火攻心一把推开了她,“你有什么数啊!我连你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管了。”顾风继续含糊其辞,“问题不大。”
“行。”江逾夏转头就走,“滚,别再回来。”
第65章 睡衣
顾风还真滚了。晚上回到家中,江逾夏看着换过的床单、整整齐齐装在收纳箱里的链子和锁头、相安无事的两只猫,只觉得觉得一股邪火堵在胸口,有气没处撒。
更糟的是,积攒了几个月却只满足了一部分的欲望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独居的这段时间,各种负面情绪让她根本感受不到这些,抱着顾风睡了一个晚上,她突然感觉自己又是个身体正常的女人了,躁动而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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