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瑾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了一瞬,目光似有若无地向着顾风的方向扫了一眼。
顾风立刻站了起来,“姥姥,我在飞机上没太睡好,你们慢……”
“坐下。”江逾夏带着点撒娇的语气打断了她,“一会儿再去。”
江怀瑾看向怀里仍在缠着她腻歪的大姑娘,声音有些无奈,“你呀……走吧,一起去书房。”
坐在一楼书房里,顾风和江逾夏看着屏幕上的东西,一起陷入了沉默。
将近200g的文件,上万张照片,几百个视频。文件夹名称里都有时间和“剧情”概要,内容丰富到在当地也足够抓起来了。
文件之多、内容之齐全还是次要的。大部分照片的清晰度和构图都还不错,看着不像偷拍,倒像是“朋友”在聚会上拍下的。
“前些年我确实在澳洲。四年前这小子过来读高中,我放不下心,就跟过来看看。韩家人啊,真不会养孩子。”江怀瑾慢悠悠道。
顾风听懂了。韩景珩长成如今这副五毒俱全的样子,名义上还在澳洲的江怀瑾功不可没。
江怀瑾继续道,“韩维峻是个商人,我也是。二十年前,他觉得江岚会学我,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小鱼头上。说起来,这事得怨我,要是这小子能继承家业,你们两个也不会有麻烦。”
“姥姥是一心为我们好,我都知道。”江逾夏飞快地接话道。
“就你嘴甜。”江怀瑾笑了笑,“现在呢,江岚让我把选择交给你俩。这小子已经废了,哪天把自己玩死都不稀奇,到时候那老东西的身子骨,想必也撑不久。”
这话肯定不是明面上的意思,江逾夏不由转头看向了顾风。
顾风轻轻压了下眼睫:没错。
“姥姥……”江逾夏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说这是个选择,那另外一个选项呢?”
“另外一个选项,就是假意答应他。”江怀瑾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还是那句话,这俩人都活不久。到时候股份控制权在你手上,你尽可以说了算,总归是不会亏的。”
“总归是不会亏的”这句话落在顾风心上,也解答了她的另一个疑惑。
跟江逾夏一样,她也想过韩维峻求人办事为什么还要对私人感情横加干涉,现在看来,可能是意愿度测试。
成了,他会获得一个为了利益愿意当牛马的人,到时候各种合同条款,都会是权力限制与利益切分。
不成,他也能恶心一下前妻的后辈,将她们的生活搅得鸡飞狗跳。
真是横竖都不亏。
江逾夏又问道,“那姥姥,四年前,你是为什么来的呢?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自然不是。”江怀瑾有些隐晦地回答道,“当年我跟韩家人关系不错,有人携重礼托我照顾人,我作为长辈,也就顺手帮一下。”
顾风现在全明白了。难怪韩维峻宁可打已经断亲的江家人主意,原来他韩家内部,更是势同水火。
江怀瑾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这也是个麻烦事。等她们知道了你愿意掺和,少不得去韩维峻面前搅局。就算你能骗过老东西,将来他死了,你也得跟那些人争。”
江逾夏稍微考虑了一会儿,转头看着顾风问道,“你怎么想?”
“我听你的。”顾风垂着眼没有看她,“今天能听到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
将近十二年,她一直在想自己是否选错了。后来知道了韩家的所作所为,她又在想拿什么去告慰母亲当年受过的苦,还有那狱中的五年。
既然江家母女从未忘记,多年筹谋将韩维峻的小儿子坑成这样,她还能有什么不满呢?
她有什么资格不满呢?
她是所有事件的收益者。母亲被算计、被打压到听从姥姥姥爷的劝说找了男人结婚,她才会被生下来。母亲在那个雨夜里坐进了警车,她才有了进入江家的机会。
如今江家人做局,选“父慈子孝”,她可以不用沾一点手;选掺和进天阙的管理,江逾夏身价暴涨,她自然可以……坐享其成。
既然没有能力参与其中,她又有什么资格做选择呢?
江逾夏半天没有说话,沉默地盯着顾风看了很久。顾风不敢对上她的眼神,就只好一直垂着头。
“我明白了,我再想一想……这个决定也不急的,对吧姥姥?”江逾夏开口时,声音仍是轻快的、不会给人重负的。
“当然。”江怀瑾慈爱地笑了笑,“毕竟你还有好几年才毕业。这次叫你俩过来,也是想让你俩有个底,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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