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孟柯的身体之后,章鱼精向维恩赫尔的方向游去。
大概是这个“茧”有隔音效果,明明孟柯只逃出一段距离,按理来说,以他的听力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现在周身却只余一片寂静。
“果然是你。”维恩赫尔呕出一些黑色黏液,毫不在意地擦擦嘴角,“你把自己切开了?难怪还能用……”
“还能来几次?”维恩赫尔恶意地笑道,“一次?两次?等到消耗完,你就再也保护不了母亲了。”
畸变体露出怀念的神色:“到那时,他就会像从前一样,乖乖地呆在我的身边……”
苍鳞冷冷地望着他,嘴角忽然勾起一个笑:“你错了。伊莱瑟——母亲他,从来都不需要我的保护。”
他的神情有些怜悯:“你什么也不知道。”
两张十分相似的脸庞相对着,眼中皆是对对方无法掩饰的厌恶。
“难道你们真的要——”维恩赫尔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随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一具恶念的分身被苍鳞彻底掐灭。
附着在神躯上的畸变体们感觉到本源的削弱,纷纷发出哀嚎声。
“都说了——你,什么也不知道。”苍鳞摇了摇头。
然而,他实际上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轻松。
纵然对抗着的只是维恩赫尔的分身,但先不说苍鳞自己也是分身,就连本体的力量也不比从前。
他还能这样自如行动,多亏了孟柯把自己的力量借给他的缘故。
在维恩赫尔消失后,不过片刻,苍鳞的分身也因为力量耗尽也开始渐渐消散。
在消失前最后一刻,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什……”
维恩赫尔的力量居然没有完全散去!
苍鳞拼尽最后的力气,击碎了那个试图朝孟柯窜去的小黑球。
然而,两股力量相互撞击形成的余波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孟柯所在的“茧”。
而由于维恩赫尔的分身死去,读档正好在继续进行。
阴差阳错之下,孟柯便被猝不及防的拉入了另一段时空碎片中。
“母亲母亲,今天也和维恩一起玩吗?”维恩赫尔眼巴巴地望着孟柯。
孟柯敲了敲他的脑袋:“不要叫我‘母亲’。”
当年的黑雾团子再被苍鳞无情地嘲笑过后,把自己捏巴捏巴,化作了人形。
他讨厌那个青色的家伙,可是母亲却好像很喜欢。
为了让母亲也喜欢自己,维恩赫尔忍着恶心偷偷照着苍鳞的五官开始复刻。
但维恩赫尔存了一点私心——他想长得像母亲。
最终的结果便是,苍鳞看到他后神情怪异,常年冷得像冰山一样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笑容,这不过是嘲笑:“你……这是想当我和老师的孩子?”
维恩赫尔气得去向孟柯讨说法,孟柯倒是对他这张脸没什么意见,轻轻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嗯,挺好看的。”
当然啦,像母亲能不好看吗?
早知道就捏得更像母亲一点了。
维恩赫尔有些后悔。
孟柯大多数时候都很忙,维恩赫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费心去照看那些脆弱的生物。但母亲看起来很开心,所以他把不解都藏在心里。
即便如此,只要维恩赫尔求孟柯,孟柯还是会勉强挤出时间陪他玩。
“老师,它是‘恶念’,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苍鳞提醒道。
闻言,维恩赫尔感到紧张不已。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苍鳞这个真正的“孩子”是不同的。
他喜欢负面的情绪,喜欢听到痛苦的尖叫。
但母亲总是平静的,维恩赫尔吃不到他身上的恶念,肚子虽然是饿的,但胸腔却是满满的。
如今被苍鳞这样直白地点出来,他第一次开始拒绝“厌恶”这种情绪。
他怕被母亲厌弃。
不想,银发神明只是懵懂地歪了歪头,最后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对苍鳞说:“你也想来一起玩吗,苍?”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苍鳞噎了一下。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孟柯与维恩赫尔的游戏时光成了固定事项。
他们玩的东西很贫瘠,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而最常玩的,当属捉迷藏。
维恩赫尔喜欢被抓,喜欢母亲轻轻地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感觉;但他更喜欢去抓母亲,借此满足他心中那点不可言说的、与日俱增的掌控欲。
回想起来,很多事情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母亲总是很容易被抓到,被他发现的时候,孟柯便会平静地侧过头,长长的银发垂落下来,岁月在那一刻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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