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里面,没人能无底线地容忍另一方不断地逃避。
鹤来的胆怯、逃避与不信任,让他永远地失去了陈竹年。
最后一口蛋炒饭咽下。
电视开始播报娱乐新闻,丁师傅起身伸了个懒腰,背对着鹤来说:“你的人类身份下来了,一会儿就给你送来。”
鹤来抿唇。
点点头。
他原本想去后厨洗碗,却在新闻里听到“陈竹年”三个字时骤然止步。
他怔然看过去,新闻播报了陈家和何家的家族联姻。
视频正中,陈灼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很难遇到信息素与我儿子这么匹配的人,确实在商议订婚。”
陈竹年要结婚了。
鹤来脑子嗡嗡地响。
和何懿涟。
“哐当”两声,盘子摔碎在地,鹤来慌忙去捡,细小的陶瓷渣瞬间戳破他的指腹,鲜血溢出来,他好似没发觉,等到所有捡起来的碎片都沾上他的血液。
血红充斥视野,鹤来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点疼。
眼泪“唰”地落下,砸在桌面。
丁师傅赶来,看到哭得喘不过气的鹤来和一摊全是血的盘子碎片。
“没事。”
鹤来六神无主地说:“我,我没事……只是,只是不小心,划……”
伤口很快被包扎好,鹤来虚弱地坐在矮椅上,背靠冰冷墙壁。
他沉默半晌,人像是刚从海里打捞起来那样狼狈。
鹤来将手心贴在颤抖的眼睫上。
他深吸一口气,下蹲,用没有包扎的那只手将地上血液揩去。
鹤来嗓音沙哑地对一旁的丁师傅说:“盘子和药的钱,我会还给你,对不起,我……”
他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三声。
给鹤来送人类身份证明的人来了。
鹤来将文件收下,没有心情拆开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淋了一晚上的雨,身上湿冷难耐,他没有任何处理,就这样躺在冰冷硌人的床上。
鹤来仰头,过了很久,直到没出息的眼泪浸湿枕头,直到他再也哭不出来,胃里只剩下干呕的恶心。
雨夜,狂风乱作,将脆弱的窗户吹得猎猎作响,
窗前悬挂的手工海螺铃持续不断地碰撞。
凌厉的闪电伴随着轰雷,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风声雨声雷声还有他痛苦的喘息声。
全部混杂在一起,汇入浑浊的下水道。
天边亮起一条银线,雨夜已过。
鹤来头疼欲裂,眼睛还肿着,他从身下摸索出昨晚收到的文件。
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内容,再躺下。
早在他将名单发给徐冕时,他就应该有心理准备。
陈竹年会跟人类结婚,人类可以被永久标记,也不会像他这样胆小、爱哭,经常逃避。
可是。
鹤来弯着腰,控制不住地咳嗽。
他看见一滴雨珠正沿着房檐往下掉,“啪嗒”一声,极其微弱,却好似点醒了鹤来某个认知。
他猛地起身,再将身份文件翻出来看。
视线长久停留在新身份的姓名上——何懿涟。
他的人类身份是……何懿涟。
即将和陈竹年订婚的何懿涟。
与此同时,终端弹出通话申请。
何家人正往他所在的出租屋赶,他们迫切地想要找回失踪将近一年的“小儿子”,想让他参加订婚宴。
第63章 诶?
坐上柔软舒适的沙发,鹤来闷着脑袋,像只被主人找回来的脏兮兮小猫。
从漏风漏雨的出租屋搬到装修豪横的何家,鹤来头还晕着,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何懿涟的母亲张锦棉见到鹤来第一眼便忙不迭跑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哐哐往下掉,不停说孩子你受苦了。
前天晚上淋了雨,没有及时处理,鹤来有些低烧,被张锦棉哭得神智昏沉。
鹤来才知道何懿涟早在半年前就跟男友私奔,家里人又是报警又是动用私人力量查,都找不到何懿涟,前几天终于花重金买到何懿涟当前住址,提供消息的人告诉何父何母,何懿涟失踪这段时间遭遇凄惨,曾因为沉重打击而脑损伤,忘记了很多事情。
原本鹤来就跟何懿涟长得很像,信息素极为相似,再加上此刻鹤来过于消瘦,一脸憔悴,很少说话,说的少便错的少,几乎没有露出破绽。
何父何母沉浸在好不容易找到儿子的喜悦中,心疼儿子失忆都来不及,更没有心思去怀疑鹤来的真实身份。
何懿涟上头有一个常年不回家的哥哥,双方很少有接触,哥哥连何懿涟年龄都不清楚,根本不要提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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