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楠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方恪并不知道苏楠跟他的这层关系,也并不知道苏楠对他一再克制的那些心思到底有多么危险。
他只是抿了下唇,问:“你喝什么?我点。维他命”
“珍珠奶茶”,苏楠眼皮微微下垂,他语气轻松,仿佛又在开玩笑,“维他命我等你亲手调。”
“哦。”方恪坐在床边,嗓音一如既往冷淡,只是比起曾经的他,似乎如今的他不再动不动就为一点点小事情烦躁了。
从前的方恪,是会为了找一杯奶茶需要花的时间太久而不耐烦地摔碎手机的。
方恪并不知道他在漫长时间里的这一点点小小的改变,但苏楠总是能留意到。
他见到方恪的次数太少了,每天都抽空在酒馆等着,见到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
他努力不去让自己有贸然打扰方恪私生活的念头,但他控制不住想要多获得一些偶遇。
每一次见到方恪,方恪是什么样子,都被他暗暗拓印在了心底最阴暗的地方。
这些方恪都不会知道,而他当然也不会将它们说出来。
三缄其口,莫宣于声。
但……眼睛里是藏不住爱意的。
方恪抬头的时候愣了一下,心底隐隐升起一些烦躁,但他没说什么,也没动,只是在愣住很久后重新低下头,语气有些生硬,“点好了。”
“嗯”,苏楠坐着的椅子离方恪很远,很远很远,远到他控制不住想要走近,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上午过去了,除了外卖没有敲门声。
一下午过去了,门口偶尔有脚步,却无人敲他们的门。
前半夜过去了,时间终于走过凌晨。
“快一点半了,你确定他真的会来找你吗?”苏楠叹了一口气,“别再过线了,出来偷腥还夜不归宿,换做任何一个冷静的dom都会舍弃这段关系,放sub自由。”
“你会后悔的,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伤心,所以我现在送你回家好吗?”
“再等一会”,心里越来越像一团乱麻,越来越慌,分不清是烦躁还是无措,他固执地说,“你先睡,我等到早上。”
结果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苏楠不想说打击方恪的话,但事实就是如此。
方恪呢,他难道意识不到吗?
沈辞年还他自由。
即便这段关系从未真正开始。
这就是沈辞年说给他的最大宽容,当真是宽容到了极点,宽容到了就这么不轻不重抛弃他的地步!
那他呢,他想要沈辞年的宽容吗?
他不想要。
当窗边有光亮起,方恪打开了窗户。
十三楼的风很大,可是风再大,断了线的风筝终会歪倒着坠落在地面上。
他想跳下去。
他想把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袋,总是嘈杂个不停的脑袋摔碎。
就像摔碎闹钟响个没完的手机那样,把惹他烦躁的一切源头都毁灭。
在他手撑着窗台,想要爬上去的瞬间,一只微凉的手按住了他手腕。
是苏楠,眼神说不上来的阴郁。
苏楠伸手关了窗,脸色前所未有的认真,这认真中其实还藏着后怕的苍白:“不要这样做,我真的会教训你。”
一顿,他终究说出口:“替你妈妈教训你。”
方恪那一瞬间,竟觉得有些可笑。
摔都摔成肉泥了,教训他鞭尸么?
他用力推开苏楠,然后往玄关处跑去。
苏楠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准备追过去,却在方恪打开门的一瞬间停住。
门口有人,他不认识,目光稍微有些警惕,这人来意不明,看衣着像是谁的司机。
“少爷”,唐白渡伸手拦住门口的方恪,“先生让你接电话。”
于是苏楠就那么硬生生定住了自己,他不再往前走,甚至就在椅子上坐下来。
“手机没电”,方恪语气冷冰冰的。
唐白渡看着方恪还亮着屏幕、响着来电提示的手机,从善如流做了个请的手势:“奉先生之命,送您安全回家。方少,请。”
那一瞬间方恪其实是有点雀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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