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很好的。
他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热水,然后把方恪脱得光溜溜抱进去。
闭着眼睛的方恪,眉眼其实看上去很乖。
长得是很乖,但干的事一件比一件气人。
沈辞年让他独自泡着,等方恪慢慢把身体都泡热乎。
他从浴室出来,倒了水冲感冒药,又从抽屉拿支退烧针出来。
想了想,又去倒了一杯水,冲胃暖舒。
等药凉的时候,他上了一趟三楼,拿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那东西被他放在床头柜上,很轻微的一声“啪嗒”。
他把方恪从浴室抱出来,水擦干,衣服换好,药也正好温凉不那么烫了。
把药喂完,沈辞年将方恪放趴在床上,拉下他一角睡裤连着短裤一起,然后推了推针管,把空气排干,一点不手软的扎下去。
这种小针来效快,就是可能会让人屁股疼。
沈辞年半点不心疼方恪,推针管的手法一点也不温柔。
做完这些,他把窗边的椅子搬到床边,他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眸看方恪,看着方恪温度下去,脸上红晕退散,他便闭眼。
下一瞬,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消失。
……
灵车,就是殡葬车。
所谓的座位,是两具透明冰棺,可以遮掩他们身上一部分灵魂的香味,免得有诡管不住自己,找他们麻烦。
倒不是司机怕麻烦,他是书衣大人的司机,他是怕耽误了时辰,书衣大人在祭日这天不高兴。
灵车缓缓穿行,噩梦之城的天空和地面都是扭曲的,像是梵高笔下光怪陆离的世界。
红色的天空,黑色的建筑。
这里有树,但树叶们是血丝一样黏腻的一坨东西,
噩梦之城也有监控,监控是一只只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眼球,眼球还连着神经,那些神经和血管融入墙角或者电线杆中,眼球不断转动,监视着城中的秩序。
被无数这样的眼睛盯着,难免会感到压抑。
像是做了场噩梦似的,大口喘息着想要醒来,但身上仿佛趴了个人,怎么也醒不来。
于是绝望在梦境里蔓延,心脏狂跳,仿佛要抛弃它的主人,做一个逃兵,破膛而出,跳动着独自逃离这个梦境世界。
身侧棺材里,老人正在本子上疯狂记载信息,这是人类第一次进入噩梦之城,所有的一切都是至关重要的信息。
都是为后来者铺路。
他主动请命进来,即便为此死在这里,也值了。
为了人类的未来,他不怕牺牲。
更何况,有一个强大的玩家会用生命保护他。
他丝毫不怀疑方恪会不听话。
研究院跟方恪合作太多次了,他培养出来的宝贝人才一个个都被方恪安全送了回来。
为了人类,为了这一捧诡异笼罩下冰冷寒夜中的薪柴,研究院的每一个人都自愿将系统奖励的点数用在精神力上,他们的体力普遍较弱,但那不重要,方恪会为他们保驾护航,这一点毋庸置疑。
老人看了一眼方恪。
第39章 他做过这场噩梦
方恪背对着院长蜷缩在冰棺里,他对噩梦之城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他来过这里,在很多个午夜梦回的瞬间,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这样一座城池。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总会做噩梦,他梦见自己在地牢里,面无表情扣着被关押的人类的眼珠,他身后似乎正坐着一个人,似笑非笑,给他的威胁很深。
挖眼睛的手在颤抖,鲜血好像溅到了他的脸上。
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煎熬。
后来,城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了监控。
他站在灯下,头顶是同志的眼睛。
看着他,转动着,露出仇恨的神情。
他不敢抬头,他的头越低越深。
耳边是一声一声的“叛徒”,一声接着一声的“走狗”,一声比一声怨毒的“不得好死”。
他不知道是否流泪。
但方恪醒来时,发现耳鬓一片冰凉,风吹过湿润,那里就格外冷。
他不知道自己何以要做这样的梦,他只是在潜意识里仇恨诡异,或许还有一些时候,他觉得自己内心可能有很多荒唐的情绪:愧疚。
在母亲被诡异杀死后,他的仇恨便再一次加深。
年终……是因为跟诡异做了朋友,所以十多年不下副本的吗?
方恪的内心其实很复杂,他无法克服对诡异的抵触心理,却也无法对沈辞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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