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轻抚腕间的霜松木镯，状似随意地问了句：“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有没有办法骗过它们，把我……送走？”
“无痛的那种。”
顾屹风的手猛地顿住，他缓缓抬起头，与她平视。
“没有这样的如果。”他的回答笃定而自信，“在我迄今为止的学术生涯中，不存在‘最终失败’这一结果。如果这次实验失败，就设计第二次、第三次，如果偏离预期，就修正模型。只要持续推进，就一定会无限靠近真相。”
他凝视着她，声音清晰而坚定：“生命不是用来牺牲的，而是用来创造奇迹的。”他伸手轻轻覆上她膝上的手。
“我的生命，是为了追寻真理而存在。”
“而你——是我唯一想守护的答案。”
顾屹风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闻漪，轻轻关上那扇属于极夜的门。
飞机舱门开启的瞬间，一股热风裹挟着海洋的咸湿气息迎面而来。
闻漪随顾屹风走下舷梯，仿佛一脚踏进了另一个世界——从雪域极夜的寒冷，骤然跌入热带岛屿的盛夏。
闻漪好奇地张望，阳光洒落在海面上，碎成粼粼波光，刺得她眯起双眼，隐约可见远处，灯塔茕茕孑立，与停泊的灰色舰艇遥遥相望。
一辆黑色保时捷敞篷车静静等候在机场出口处。一个黝黑粗犷的汉子笑着迎上来，用她听不懂的语言热情问候。
顾屹风与他简短交谈几句，接过钥匙，转头向闻漪介绍：“艾利克斯，老朋友了。”
车在沿海公路蜿蜒而行，一侧是陡峭的山石，另一侧是碧海蓝天。浪涛拍打着沙滩，像昼夜不息的脉搏。
闻漪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心中却浮起一段记忆，在某条早已消失的时间线上，她总埋怨顾屹风忙于工作，没时间带她去看看浩瀚的沙漠、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没想过，顾屹风会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牵着她的手走过四季，看尽潮起潮落。
“诺瓦丽卡”，顾屹风侧过头，声音贴近她耳畔，“当地话里，意为‘丰饶的港湾’，这座海边小城，是百年来兵家必争之地，据说这里盛产雪茄，也埋着无数秘密。”他指了指远处海岸线上依山而建的建筑群，“我们要去的地方，在那里。”
她好奇地眺望一路上的风景，这里的建筑个性鲜明，色彩浓烈，彩虹般艳丽的房屋错落有致。
岛上的人们能歌善舞，耳边仿佛听到热情的桑巴舞曲。这里是军事重地，可他们却偏偏活出了诗和远方。
人们在海边起舞，日升日落，一杯鸡尾酒能喝一天。远处，雪茄烟叶的焦香袅袅，飘过潮汐，飘过岁月悠长，飘过地老天荒。
视线扫过一座灰色古堡，面朝大海，背对人间，沉默地立在海岸线的尽头。
她指着那里，轻声问：“那里……有人住吗？”
顾屹风摇摇头。
闻漪不由得失望道：“原来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古堡里，都是骗人的。”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里是军事要地，古堡是用来打仗的。”
“古堡里没有公主和王子。”
“只有战士。”
车行至半山，实验室终于显露全貌。五彩缤纷的小楼林立，像上帝打翻了调色盘。
正中央，一块蓝色铭牌写着——mira lab。
“mira？”闻漪轻念这个名字。
“是当地语里的‘凝视’的意思。”顾屹风解释。
车刚刚停稳。
闻漪还没来得及看清实验室全貌，一道蓝色身影如天外飞仙，悄然而至。
是个银发的年轻女子，发丝泛着月光般的冷辉，一双紫瞳，顾盼生姿。
顾屹风向她微微颔首，先开口道：“你今天上班？”
“我不上班。”女子眉眼含笑，目光落在闻漪身上，“我专程来看嫂子。”
女子语出惊人，闻漪微微一怔，红着脸解释：“不是嫂子，我叫闻漪。你是……顾屹风的妹妹？”
“幸会幸会。”女子笑意更深，大方同她握手，“我叫卓迩，是他同门师妹。”
闻漪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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