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像雕塑一样,不动了。
她坐着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才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两个简易的零件拼了个火把,然后就垂着头发呆。
根号四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白千羽变得有点不像她自己了,从刚进黄皮子山道就有这种感觉,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白千羽打量一圈四周,半晌轻轻开口:“这是哪啊?”
根号四如遭雷击,高亢的嗓门几乎掀开整条地道:“你说啥呢白千羽?”
这似乎唤回了白千羽的神智,她甩甩脑子:“……没事,黄皮子山道阴间路,我记得,我记得的。”
她记得一切,但好像又不是那么清楚记得。
如果把时间比作钢筋框架,那记忆就是用来浇筑的水泥,房子非得这两样齐全才能遮风挡雨。同样的,这两样组合在一起,才是白千羽来时的路。
正常人从出生开始到死亡结束,时间之路不断,中间的记忆也不间断,但属于白千羽的路好像刚刚被人用橡皮擦了一下,房子也变成了空中楼阁。
她还记得自己从白叶渡码头上岸的事,之后跟白诡千的交涉也有印象,但再早点的记忆是空白的,上一个场景还是突然从血色婚纱馆消失,出现在关西禁区的迎客门那里。
就她坐着的这么一小会时间,记忆又消失了点,在婚纱馆跟白以执说话,然后就突兀地变成在屋顶听白诡千絮絮叨叨。
有东西在蚕食她的记忆,从中间某个点开始吃,然后逐渐向两边扩散,她现在有失忆变成傻子的可能。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千羽立刻跟根号……根号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而根号四被白千羽遗忘的那一刻,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它张了张嘴,发现本就不存在的嘴彻底消失了,各种概念上的消失,它变成了一把单纯的钥匙。
白千羽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按下录音键,声音传出去很远。
“我叫白千羽,这里是黄……不,我不知道这里是哪。父亲刚刚跟我说要我去参加一场晚宴,要我在晚宴上勾引兰因殿下,只需成功,失败的话……忘掉了。
我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唯一的信息是,我好像正在失忆,速度很快。
我没法为未来的自己留下更多信息了。很抱歉。”
她下意识想按按自己的裙角,却发现自己没有穿那种只有观赏性的裙子,而是穿了一条实用性极强,布料也很厚实的裤装,这让白千羽微微翘起了嘴角。
“我不知道我们在哪,但我想我们需要逃命,这里很危险。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
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白千羽下意识觉得心悸,仿佛哪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她,怀揣着这种猜测,她举起了火把,向前路继续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随着走动,自己手背上的疤痕正在消失,早就剪断的长发慢慢生长到齐腰的长度。
身体的记忆似乎还在,白千羽下意识扶着两侧的墙壁,她已经完全抛却好奇和惊讶,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和自己的记忆正在消失这种问题不重要,反正也不是什么愉悦的记忆不是么?重要的唯有走出去。
“墙壁很干爽,或许是在地底……等等,越走越湿润了,我不清楚怎么形容这种,质感,但我觉得很像人皮。”
人皮,一种无限流居家旅行必备吓人元素。
但白千羽仔细凑近看了之后又觉得不人皮,似乎是某种动物皮毛,不过鞣制手法不太高明,还能看到上面残存的刀痕。
她举着火把凑近,幽蓝色的火焰灼伤墙壁,上面出现焦褐色的伤口,中间手上最重,却隐隐透着光亮。
这本动物皮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一戳就破,白千羽赶紧收回手指,低声对着通讯器说:“墙壁很脆弱,火一烧就碎,还能戳破……”
紧接着低声絮语被堵在嗓子眼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小小的惊呼,白千羽抓紧最后的时间哒哒按了几次控制键:“我叫白千羽,正在失忆。记得录音,记得录音!”
小小的缺口之中伸出一只手掌,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爪子,五指精致迷你,覆盖着黄褐色的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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