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嘉洋自觉说错话,闭了嘴。
“想去公园玩什么。”陈述拉开副驾驶座的门,看着向嘉洋钻进去,“滑板?”
“嗯。”他说话没气儿,衣服也穿歪了,一轮治疗下来精气神耗尽地窝在座位上,团巴团巴地系着安全带,“想试试新板。”
陈述绕到驾驶座进来时,伸手帮向嘉洋摆正衣领,盖好露出的一截锁骨,看着他,“我陪你去。”
“不要。”向嘉洋拒绝得很干脆,“我想自己玩。陈老板你去忙吧,下午店里不是还有客人吗?”
欧文说每回治疗后向嘉洋都需要独处的时间,陈述表示理解。但他眯起眼:“叫我什么?”
“陈述陈述。”向嘉洋笑了,又讨饶地双手合十,“我一时忘记了,放过我。”
保时捷开出去几分钟,车里都静悄悄的。
对向嘉洋来说,他今天愿意让陈述观看治疗过程,其实是想告诉陈述,你看,我是这样一个人。看病要花很多钱不说,过程还很复杂和麻烦。他给资助人一个交代,证明他这些年有在好好地生活,然而生病是他自己没法控制的。
因为向嘉洋刚刚和欧文见面,这两天陈述给他批了假,不用去钛谷,陈述会把早饭送到民宿。
保时捷开到了日落公园,向嘉洋下车时和驾驶座的人笑:“明天见。”
他似乎从混沌里抽离出来了,这会儿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笑容的感染力很强,说话嗓音也不再颓废和沙哑,懒劲烟消云散,活力满满的向同学重新出现,令人眼前一亮。
“明天见。”陈述点点头。
向嘉洋爱玩,而且他爱好广泛,也擅长运动,玩起来通常大汗淋漓。他一个人从斜坡上速降下来,在公园练了一个下午。
傍晚他坐在一家粉店门口的椅子上,点了杯西瓜汁配晚饭,边用手扇风边接了个电话。
是张凤打来的。
“小向在忙吗?”张凤声音亲切,不过口吻带了些许歉意,向嘉洋听出可能是有事,他戴上耳机说,“不忙,怎么了张阿姨?”
“是这样,你之前不是说打算跟我续租吗?”张凤叹气,“我女儿回来了,可能要在外地买房子,这栋楼我刚刚找了中介挂出去,就有人联系说要买,所以之后我应该是不出租了,距离我们合约到期还有半个月,我想着赶紧和你说一声,你要是想留在风铃岛可以现在找找新的房子了。”
本来向嘉洋也还没签续租的合同,半个月时间也够他搬东西了,闻言向嘉洋笑道:“好,我知道了阿姨,没关系。”
“谢谢你啊小向。”张凤很抱歉,“事发突然,你要是租房什么的有麻烦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找地段好的,房租便宜的,之后我再叫车一起帮你搬东西。”
“客气了阿姨,真没事。”向嘉洋笑起来。
找房子的事他不急,实在不行还可以去谷雨那挤一挤,麻烦谷雨固然不好,可兄弟就得两肋插刀。
向嘉洋戴着耳机,在歌单里随机播放着音乐,绕落日公园散步半小时,回了民宿。
临近傍晚,民宿附近的凉亭旁坐满了老大爷在下棋。
向嘉洋想起陈述爷爷了,走过去观棋。一张棋盘上摆着黑白子,两大爷正好在对弈,向嘉洋秉持着观棋不语的心态,默默地欣赏着,一帮头发花白的老头里站着一个盘靓条顺的年轻人,一下成了香饽饽。
“小伙子,看棋啊?”有个婆婆走过来,仰头看他,“长得很帅哩,有没有女朋友了?”
向嘉洋摇头,笑:“还没有。”
“想不想找啊?我认识好几个单身的姑娘,漂亮,家里条件也好,给你介绍介绍?”
老人家上了年纪就想看家庭美满,爱撮合子女那些事,向嘉洋赶紧摆手,微笑:“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谢谢你了婆婆。”
“你也不找,钛谷那个陈老板也不找,我跟不上时代,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这么大高个,长这么好看,不少人追吧?怎么不找呢?”婆婆也跟向嘉洋一起观棋,叽里咕噜给向嘉洋说,以后老人没伴会过得很辛苦云云。
在下棋的大爷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你就别掺和年轻人的事了,我告诉你,现在不婚主义和丁克到处都是,生育率为什么低?为什么没人愿意结婚?说白了,社会环境不好!两个人能看对眼就够难了,就业市场还差,谁还有心思搞那些情情爱爱的?”
阿婆和大爷犟起来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向嘉洋赶紧和稀泥,指挥大爷下棋,最后见大爷已无心战斗,只能自己上场。
他走黑子,把棋罐摇得哗哗响,一副声势浩大的模样,结果还真是妙手回春,两步挽救死局,惹得对面执白子的爷爷哀嚎连连。
黄昏后灰青色的天空出现了星星,微风吹动头顶树叶,有几片棕榈叶落在向嘉洋肩膀上,一辆熟悉的保时捷从远处开过来,停在民宿门口。
南汐巷的傍晚烟火气十足,炒菜的香味从各家窗口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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