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糊涂蛋, 一个大糊涂, 一个小?糊涂, 愣头磕脑, 日子磕磕绊绊。
舒颖劝完周灵蕴,又转身去哄瘫在?沙发一动不动的姜悯。
她脚尖轻轻踢了踢姜悯小?腿,“你呢?不去洗洗, 一身晦气。”
“你刚才跟她说了什么?”姜悯抬起头,眼睛干涩,直直地问道。
舒颖垂睫沉默几秒,低叹一声。
她紧挨着姜悯坐下, 沙发陷下去一块,声音难得正经。
“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就像玻璃,看着硬,一敲就碎。有些话说出来真挺伤人的,虽然我?知道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她对你,对你们的关系,对你这个人,也有自己的判断。但……”
舒颖顿了顿,“一次又一次,说得多?了也不由得人不信了,你觉得呢。”
自大、刻薄、卑劣。
在?被舒颖如此直白剖开之前,在?宠物医院门口,在?那棵灰扑扑的行道树下,话出口的瞬间?姜悯就后悔了。
她知道过分了,不当?心?踩碎了什么东西,可她习惯站在?高处,习惯被仰望,现在?想下,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台阶,只能傻傻站着,保持姿态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她耷拉着眼皮,手指无意识抠弄着衣摆抽绳的金属扣,一言不发。
舒颖看着她这副样子,点头表示明了,不再多?言。
赶紧塌吧。
小?猫走了。周灵蕴把那个小?小?的印着爪印的猫饭碗和半旧的猫砂盆洗净晾干,然后收进储物室最深处。
打扫卫生时,她又从沙发底下勾出几个被啃咬脱线的毛绒球,还有那个她亲手缝制的,针脚歪歪扭扭的鱼摆摆。
鱼摆摆里头塞的白棉还是从姜悯枕头里掏出来的。
周灵蕴蹲在?地板,对着面前几件小?东西发了很久的呆。
最后,它?们也被一一洗净晾晒在?阳台。
天气很好,午后阳光斜照,小?猫往常最喜欢在?这儿?躺着晒太阳了。
它?的猫抓板全新,周灵蕴捏着它?两个小?爪教过,搞不懂,它?是脑瓜不灵,学不会,还是更喜欢抓沙发和窗帘。
小?猫走了,带走这个家最后一点喧闹的鲜活的生气。
周灵蕴和姜悯之间?的关系,也在?一夜发生质变,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萎腐烂。
她们不再争吵,甚至连对话也变得稀少而精简。
可怕的沉默像一场浓雾,弥漫在?家的每一个角落,比以往她们任何一次激烈的争吵都更让人感?到窒息和绝望。
周灵蕴返回学校,姜悯则把自己深埋进公司事?务。
空间?上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远,曾经每晚雷打不动,准时亮起的视频通话请求,如今静静躺在?手机,再也无人提起。
被抽走所有力气,两人都兴致缺缺,对周遭的一切失去了经营的心?情。
视频连接即使偶尔响起,画面两端也常是沉寂的。
周灵蕴在?看书,镜头对着她低垂的侧脸和桌面的一角。
姜悯还在?加班,屏幕里只有她敲击键盘的单调声响和疲惫的眉心?。
通话持续十几分钟,对话不超过五句。
“吃了。”
“嗯。”
“今天过得怎么样。”
“没什么两样。”
“累了?”
“有点。”
“睡吧。”
“好。”
简短克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所有交流只是为完成一项不得已?的任务。
她们都在?刻意回避着某个共同的话题,回避着那个一旦提起,就会让所有努力维持的平静瞬间?崩盘的巨大伤口。
曾经那份黏腻的拉扯感?被悲伤所取代,但这悲伤并未让她们靠近,反而像一道冰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们不再向对方疯狂而偏执索取答案,也不再宣泄情绪,彼此默守哀恸,平行轨道上渐行渐远。
就这样,冰冷的沉默持续蔓延,直至周灵蕴暑假开始。
那是一个闷热的傍晚,天昏黄,瞧着要下雨,周灵蕴刚从学校回来不久,正望着窗外发呆,等姜悯回来吃晚饭。
玄关处传来电子锁开启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瞧见熟悉的身影,怀里抱个黑色的手提式猫包,其中有细弱猫叫声传来。
“啊?你回来了啊。”姜悯显然意外,下意识背身遮挡,动作?略显僵硬。
周灵蕴起身,“下午回来的。”语气是最近几月惯常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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