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直接拿起书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墙角那只大纸箱,那里面还珍藏着陆清浅最满意的几幅油画。
玻璃碎裂声刺耳!沉重的烟灰缸狠狠砸穿了箱盖!
夏雅珺仿佛还不够解恨,她拖着箱子来到院子里,掏出打火机。
她是疯了,陆胜已经够窝囊了,好不容易挣点钱回来又被骗子骗去了,夏雅珺越想越愤怒,动作也越发粗暴,肆意发泄着胸中的愤懑。
“你不是喜欢她吗?!我今天就一把火烧干净!断了你这病根!”
咔嚓!
橘红色的火苗骤然蹿起!
那簇冰冷的、跳动的火焰,在陆清浅被泪水模糊的世界里,灼伤着她的眼睛。
“不要!”
陆清浅的哭声淹没在了燃烧着的火焰中,心痛的让她无力再从地上站起来,趴在地上,没有了生气。
火焰迅速蔓延,烧掉素描本精美的封皮,吞噬水彩上的微笑,灼烧油画的肌理,最后一切都归为乌有。
画中人在火光中叹息。
灰烬随风飘散,那些感情对沈知薇的也好对家人的也好,也都随着它彻底崩塌、粉碎、然后死寂了。
只留下冰冷的绝望和无尽的黑暗。
“对不起……”沈知薇低下头,带着悔意,把陆清浅的思绪拉回现实。
沈知薇的那句“对不起”,没能再激起陆清浅心中剧烈的波澜。
五年前,她哭的够多了,那时受过的伤早就被磨成了老茧,连感受疼痛的能力都退化了许多。
“没什么,”陆清浅扯了扯嘴角,努力想洒脱的笑笑。可对过往沉重的悼念依然扯着心里的某个角落生疼,倔强不肯落下的泪水却早就涨红了眼底。
她眨了眨眼,试图把那点委屈憋回去,声音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平稳,“都过去了,不是吗?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过得都不错。”
“不错”这两个字,她咬得很轻,她在说服自己,为这场荒诞的往事画上一个勉强平和的休止符。
这句话尾音未落一道沉静、果断、如同破开迷雾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清浅!”
陆清浅猛地转过头,寻着声音望去。
关疏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会议室的门口。她没有看向沈知薇,那双沉静的眼眸只锁定了陆清浅,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过来一下。有个文件的细节要立刻敲定。”
这突如其来的召唤如同及时雨般,为陆清浅搭建了一个离开这份尴尬与沉重往事的台阶。
关疏影站在那里,姿态挺拔,气场沉稳内敛,那是不同于沈知薇那种满是书生气的文艺气质,在她身上的是更加沉稳也会让人更加安心的成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那种可靠。
关疏影早就看穿了陆清浅在沈知薇面前强撑微笑时,从早上陆清浅看到那个桌牌时就想要退缩的样子,再到现在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脆弱和绝望。是关疏影从未在陆清浅身上见过的陌生状态。
从她第一天见到那个在博古办公室里或狡黠灵动、或迷糊懵懂、甚至面对刁难也带着几分初生牛犊倔强的陆清浅开始,关疏影眼中的她,底色始终是跳跃的。
那种带有蓬勃生命力与韧性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会为之着迷,包括关疏影。
即便是在挨了张强一巴掌时,她的眼底也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绝不应该是这种看上去就令人心生怜悯的卑微样子。
沈知薇这个名字,她调查过,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校园情感羁绊。
可她完全没料想到,这份看似简单的过去,竟能在陆清浅身上爆发出这样的灾难,把她打击得体无完肤,卑微得连存在都仿若多余。
看着陆清浅快步走向自己,对待沈知薇的态度如此冷淡,关疏影的眼眸微微一沉,目光一路保护着向自己走来的她。
她并未立刻转身,目光先是平静地从陆清浅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脸上掠过,随即极其自然地、礼节性地对上沈知薇看过来的视线,微微颔首致意。
那是一个职业化的、无可挑剔的回应,只是领导礼貌地中断了项目成员与客户的交流。
平静无波,无懈可击。
然而在沈知薇眼中,突然出现的关疏影就是在对她警告,这平静的颔首更是对她的宣告,陆清浅是她的人,无论发生了何事,陆清浅的背后都已经有了一个更强大的人做后盾。
沈知薇看着陆清浅毫不犹豫奔向关疏影的背影,以及平静回视,眼神复杂地抿了抿唇,许多话掖在嗓子里,终究没有再开口。
那份无形的疏离感和强大的庇护气场,让她清晰地明白,或许陆清浅不再需要她的“道歉”了。
关疏影侧身让过快步走近的陆清浅,在她跨入会议室门口的瞬间,转身一起离开了走廊,无声地并肩。会议室的感应玻璃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极其轻微的气流声,将外面的空气和嘈杂的人声也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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