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而言,哪怕陆松等人真是误触机关而亡,赵伯衡、俞末娴等人转投顾经年,助他炼化异人已是事实。
从连羲山归来之后,顾经年开始与越国遗民走得更近。行事风格开始与殷景亘有了很大的不同。
可眼下,顾经年既回了居塞城,摆出裂土自封的姿态,而雍廷内忧外患,能拉拢的情况下,殷婉晴还是想尽可能地拉拢顾经年。
“成业侯,你我单独谈谈,如何?”
“好。”
今日顾经年大部分时候都坐在那没开口,态度很简单,他不在乎雍廷是否把陆松等人的死算在他头上。
很快,堂内旁人都退了下去。
殷婉晴想了想,开口道:“我并不相信你为了提升实力将他们都炼化了,这不是你的为人。”
“为何不是?”顾经年道,“我正在学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好啊。”殷婉晴道,“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在我希望你不择手段的时候,不会犹豫。”
“这次合作,你并不吃亏。”顾经年道。
他说的是事实,但刻意用了“合作”两个字,表明他不是以殷氏臣子的身份在对话,殷婉晴不该妄想得到他的忠心。
后面的话,他的声音更加显得无情。
“那些异人,你父皇原本就是想送给瑞国的,命运就是被炼化。你我合作,我阻止了瑞国因此变得更强大,拿下了沈季螭,还将承担瑞国的怒火与反扑。而你救走了一半的异人,奠定了自己的势力,我不欠你。”
换作别人,听完这番话,难免要拿君臣之义压顾经年,殷婉晴没这么做,而是顺势点了点头。
她了解顾经年的桀骜不驯。
“不错,你不欠我,但我想与你聊聊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殷婉晴道,“我父亲必定还想与瑞国求和,而你,与越国遗民走得那么近,又擒下了沈季螭,必与瑞国不死不休。”
顾经年没有否认。
他近来除了想救回顾采薇,杀掉瑞帝的愿望也日益强烈。
殷婉晴顿了顿,道:“我可以在朝中影响国策,为居塞城争取更多支持,至少不会两面受敌。”
顾经年问道:“你想要什么?”
殷婉晴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与话题无关的问题。
“裴念离开了,你可打算找她?”
顾经年似乎有了片刻的恍惚。
自从裴念离开后,他一直忙着处置各种各样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再想过裴念。
可事实上呢?
不经意地,他眼底有了些许迷茫。
他知道逃婚并非裴念的本意,她当时被别人控制。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之所以会与裴念分离,终究是身份、立场、志向、性格等各个方面的冲突。
这一段感情他尽过力,到头来依旧有种强扭的瓜不甜之感……
眼前,有一只手晃了晃,顾经年回过神来。
“问你呢。”殷婉晴道,“你可打算找她?”
“也许吧,不好说。”
殷婉晴点点头,以示理解顾经年的心境。
她捧起案上的茶盏,漫不经心地撇着茶水,如闲谈一般,道:“我也到了适婚的年纪,父皇为我挑的人选,你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样子,年纪大的如叶流年,年轻些的如陆君浩之流,无非是公卿贵胄,眼高手低。”
“也不错。”
“你知我想要什么吗?”殷婉晴道,“我父皇性格软弱,以前他倚重阿兄倒还好,如今他与阿兄生隙,一个不妥,殷氏社稷便可能落入我那些叔伯宗亲手中,甚至被卫俪夺了权。我仔细想过,旁人倚仗不了,终须我自己有实力,故而,我坚决请命走这一趟,为的便是收买人心。”
顾经年道:“看出来了。”
“说这些,我想问一问你,与我联手如何?”
“雍国的权争,我不感兴趣。”
“方才说过,我能支持居塞城,助你对抗瑞国。”
“如何联手?”
“你可以考虑与我联姻。”殷婉晴淡淡道。
顾经年难免讶异,道:“我记得,你与裴念是同窗好友?”
“你方才说过,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殷婉晴道,“我也是。”
顾经年不由侧头看了她一眼。
殷婉晴是一个很不喜欢打扮的人,甚至在阅微书院读书时,还刻意扮丑。
今日她也没有任何打扮,不施粉黛,发髻只用简单的布条系着,穿的也是轻便的戎装。
并非不好看,她还是俊俏的。只是,通过这个细节可以看出,她提出联姻,并非是因为心动,也没有想要以美貌打动顾经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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