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困得再久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他又想起许念,想起姚映夏只有在妈妈面前,才会展露出的小女孩心性。
整颗心便都沉了下去。
沈星川到达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天完全黑了,一如他的心情。
他先去了太平间,看到了沈长河的尸体,只看头部,他伤的还不算严重,如果忽视掉那样青白的脸色,沈长河似乎只是陷入了沉睡。
可是他整个肩膀都变形严重,左胸那一侧的身体甚至瘪了下去,足以看出当时的撞击有多么猛烈。
后续的处理由小六一手负责,依照沈星川的意思,他们会先将沈长河的尸身送回a市,举行完追悼会再火化下葬。
处理完这边的一切,沈星川终于来到了急诊科的手术室前。
远远地,他看到姚映夏直直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手术中”的标志,眼也不眨。她的面色似乎也跟刚刚看到的大哥无限接近,没有一丝血色。
人在心如死灰的至暗时刻,连眼睛都灰蒙蒙的,姚映夏甚至没有流泪。
被沈星川抱入怀里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无意识的喊了声“妈妈”。
于是抱住她的人更加用力,轻轻拍着她的背,似乎是想要给她带来些许安慰:“夏夏……”
这不是妈妈的声音,许念已经不会从天而降。听到这个令她胆寒的声音,姚映夏如梦初醒,猛地推开了他。
姚映夏手中还抓着许念的手机,她知道解锁密码,刚刚已经看到了妈妈和沈长河的聊天记录。
女孩清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过分明媚的笑容:“你满意了吗?”
她的情绪显然已经有些不对劲儿,沈星川并不理解为何姚映夏会问出这样的话:“夏夏,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浅棕色的瞳孔在顶灯映照下愈发显得有些透明,令那双漂亮的眼睛带上了更加诡异的神色:“是因为我想出国交换?还是因为我在图书馆跟男同学讨论问题?就因为我不够听话,惹你不高兴,所以你就要赶尽杀绝,害死我的妈妈,对吗?”
她咧开的唇角更加上扬,眼中却全然没有笑意,于是那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变得十分割裂,却又更加耀眼。
沈星川只是这样看着,心都微微发颤,他没想到最终背锅的人会变成自己,试图对她解释:“这只是个意外,我没有动任何手脚。”
可姚映夏全然不信,世界上哪里会有这样多的巧合?她刚刚结束雅思考试,只等期末考试结束,她正常发挥,就能拿到交换名额。
在被沈星川当面拆穿的第二天,沈长河就出现在了s市,威胁上了她的妈妈。
而沈星川一贯无耻,姚映夏毫不怀疑他能做出这种没有底线的事。
只为了让自己再次低头,无法脱离他的掌控。
为此不惜祭献她的妈妈。
姚映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那样明晃晃的恨意、厌恶,利剑一样刺向他的胸口,几乎令沈星川无所遁形,他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姚映夏都不会相信。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原本就是这样卑劣的人。
心寒也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姚映夏揪住他的大衣,将他摁到了墙上:“沈星川,拜托你从今往后,离我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可他恍若未闻,只是顺势张开了手,又将姚映夏死死抱进了怀中,从前他们已经相隔甚远,却也尚且可以遥遥相望,如
今姚映夏却要跑到天边去了,想要彻彻底底脱离他的掌控。
他不甘心。
因而手臂更加用力,几乎就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可姚映夏疯了一般挣扎撕打,不惜粉身碎骨,肝胆俱裂。
沈星川真怕她的腰就此折断,终于放手,又听到了更加剜心的话:“恶心,好恶心,每次跟你睡觉,都是这样恶心,麻烦你不要再碰我了。”
第57章
聂远跟潘岳关系不错,许久之前已经听过姚小姐的大名,不过潘岳很有职业道德,并没有细说老大的所作所为,只好心提醒聂远:“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见到这位姚小姐,切记一定、一定不要得罪她,否则老大会跟你拼命。”
聂远为人谨慎,并且十分听劝,当时就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后来证明潘岳所言非虚,他身为老板的心腹,也被派去做了不少跟姚小姐有关的事。
比如由聂远实地考察,在s大附近买下了一套各方面都不错的房子,再由老板亲自设计,花掉了比房子本身价值还要高出许多的装修费,装出了一套近乎完美的房子,然后谎称房主要出国外派,低价卖给了姚小姐的母亲。
又比如帮老板在s大附近最好的酒店长租了一间总统套房,时不时帮他定往返s市的机票。
再比如聂远偶尔会派自己手底下的小助理坐飞机去s市,等姚小姐在店里的时候过去买杯奶茶,偶尔能买到姚小姐亲手制作的饮品,或者得到姚小姐的手写卡片,上面不过是写了些“祝您生活愉快”之类的话,可老板收到之后,能够开心一整天。
聂远作为最早跟着沈星川的助理之一,早几年对老板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认为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利益至上的工作狂。
虽然大部分时候,老板看起来都十分好说话,无论面对多么讨厌的竞争对手,落入多么糟糕的困难境遇,老板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一切。
说实话,老板那张脸很能唬人,太像一个虚有其表的二世祖,刚刚空降集团的时候,欺骗了许多目中无人眼高手低的老油条,直到由他主导,进行了一次高层大换血。
集团内部不但减少了一大笔开支,工作效率也直线上升,老板招来的新人又个个能干,短时间内就发展了几个收益惊人的大项目,自此老板也在集团内站稳了脚跟。
聂远从没有见过比老板更加热爱工作的人,所以当他后来发现老板是个超级恋爱脑后,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聂远也终于明白,短短两年时间里,老板为什么会从一个情绪稳定积极向上拥有无限精力的业界精英,变成了一个阴晴不定冷血无情手腕更加强硬的工作机器。
毕竟情场失意,总要找到其他途径发泄一下,聂远只觉得近两年得罪老板的人都有些可怜,觉得他们罪不至此。
作为接触老板最多的几位助理,更是人人自危,不过很快聂远就摸到了老板的情绪变化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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