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者的手掌脚掌和身体的皮肤并不一样,身体因为气体作用皮肤紧绷,而手掌脚掌的皮肤却是皱巴巴的,第一眼就让李疏梅想起长期浸泡在水里的鸡爪,似乎一用力整张皮都能脱下来。
而恰恰法医杜南峰就在做一件另李疏梅匪夷所思的事,他用手术刀把死者手指皮肤一圈割开,取下手指皮肤,又将手指皮肤套在自己的手指上,如同戴了一枚手指套。
和另一个法医同事的配合下,他顺利取得了死者的十指指纹。
看似取巧,实则对于刑侦工作来说,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只要指纹和指纹库进行匹配,就能很快确认死者身份。
费江河调侃道:“老杜,干得挺巧啊。”
他是一语双关,既点明杜南峰工作取巧,又夸他工作干得漂亮,但杜南峰却抓住他前面一半的意思反问:“你行你上啊。”
“我不行,干这活我手拙。”费江河笑道。
杜南峰抬头瞥他一眼,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像是在笑,有一种“那你还叽叽哇哇”的意思。
大家正被现场十分严肃的氛围束缚,因两人的对话,竟也轻松了几分。
李疏梅做刑侦工作时间不长,对巨人观的不适感严重,但法医们面对巨人观也很头疼,现场的几名法医始终都是眉头紧锁,在李疏梅看来,他们铁定是不愿意碰见巨人观,而且是这种高度腐败的。
因为还不只是现场检查,他们回去后还要解剖,解剖巨人观才是对法医们最大的考验。
“老费,没事帮个忙,”杜南峰忙完取指纹工作,唤了费江河一声,“搭把手,把尸体侧翻一下,给你们看看伤口。”
李疏梅明明没有看到什么伤口,也许受巨人观影响,整个身躯膨胀严重,伤口便容易忽视。
费江河立即紧了下手套,弯下腰,“行啊,我扶住这里行不行?”
他做出扶住背脊的动作。杜南峰提醒:“皮肤容易脱落,你小心一点。”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两人又像是“插科打诨”起来,但手里动作一点也没停,在另一名法医帮助下,费江河顺利把尸体抬了起来,杜南峰指向死者的后腰部,“曲队,你们看看,死者左右腰部都呈现一个巨大创口,我初步怀疑他的肾脏被人取了。”
那一刻,李疏梅眼球一震,只见尸体腰侧出现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洞,洞里面黝黑,洞口皮肤外翻,呈现星芒状,翻出的皮肤呈墨绿色,就像一个利爪掏进死者身体,硬生生将肾脏取掉,令人震惊。
而让人更为震惊的是,死者两侧肾脏都被取掉。保留一颗肾脏,人是可以活下来的,而两颗肾脏都丢失了,只有死命一条。
这时,她发现站在一旁的祁紫山脸色也微微发生了变化,他向来都是处若不惊的一张脸,竟也产生了些许震惊。
曲青川俯身近距离观察创口,问:“老杜,这是致命伤吗?”
杜南峰回道:“环境太复杂了,生活反应很容易被腐败生物酶分解,难以鉴定。”
费江河道:“这就基本判断是他杀了。”
杜南峰道:“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死者溺水后,有人割去了腰子。”
费江河慢慢放下尸体道:“死亡后割走腰子的价值在哪?”
杜南峰说:“有没有价值那是你们判断。”
费江河道:“那怎么确定是溺水还是他杀后抛尸河中?”
“简单。回去解剖,检查胃内是否有溺液。”
费江河没回话,一副“我也知道,就是一时没想到”的表情。
曲青川接过话题:“老杜,死亡时间能判断吗?”
杜南峰稍作思考道:“初步判断,三到七天吧,还是回去解剖为准。”
他说完后,对身旁的法医招了下手,“现场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大家散开一下,老曲你们瞧瞧吧。”
几名法医拿着设备散开了,一整个巨人观尸体立刻撞入李疏梅的眼中,李疏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刚才因为人群遮挡,她并没有看到尸体头部。
猛然,那惊悚的模样让人一颤,死者瞳孔突出,几乎要曝出,嘴唇大幅度外翻,舌头拖出来。
就像,就像阎王殿里被惩罚的拖舌鬼,李疏梅实在想不到怎么形容,她就看过一些恐怖片,然而恐怖片里也没有这种恐怖的画面,唯独能让人联系起来的就是国产劣质恐怖片里阎王殿的画面。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道金色流光飞上了尸体面部,金色流光似乎很吃力,然而却穿透皮肉,勾勒出了死者的骨相,死者初步脸部轮廓印进李疏梅的脑海。
大约是一个青年男人,但金色流光产生的轮廓比较透明,如果不画下来,还是很难看出他的基本面貌。
然而与此同时,眩晕窒息感紧随而至,虽然她渐渐减轻了这种反应,但在巨人观面前,伴随着嗅觉和视觉上的压力,她的胃里就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她猛地干呕了一下,身体发生摇晃。
一把宽阔有力的手掌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臂,几乎把她稳稳地扶住。
“还好吗?疏梅?”祁紫山问候的声音如一道春风在她耳边拂过。
李疏梅用手扶住额头,让自己平静下来,没过几秒,眩晕窒息感就散去了,她舒服了许多,连之前看到巨人观的那种隐隐不适感也好了许多。
她一抬头,就发现所有眼睛都在望着她,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担心。
费江河和曲青川都急忙问她有没有事,李疏梅摇头,笑着说没事,就是刚才看到人脸时一下子没缓过来。
马光平说道:“别说疏梅了,你们法医看到这张脸也够呛吧。”
杜南峰轻松安慰:“疏梅,你别害怕。我得和你说明下,死者的面部表情不是惊恐,也不是受到了虐待,他是由于口腔内气体产生的压力导致的,所以这是正常的现象。”
李疏梅很感激他们都给她安慰,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老贾队里看到巨人观,虽然当时没有看到人脸,但是彼时她当场就吐了,那时候老贾只是叫她去一旁休息。
后来初到二队,她也是看到被硫酸腐蚀的人头,差点晕倒在地,当时大家的反应也很稀松平常,好像新人初来乍到就该经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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