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锐还想说什么,牙齿打颤,但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彻底昏迷了。
顾笙将崔锐搬回汽车主驾,取下他的眼镜,折断眼镜架,用铁架子的尖头猛地插进他的咽喉,鲜血沿着他的喉咙向外喷射,崔锐痛醒了,但是很快就断了气。
顾笙将提前准备好的汽油倒上车身,然后点亮了打火机,她将打火机丢了出去,像一只火鸟一样飞向汽车,触碰到汽油的一刹那,火光猛地爆开,瞬间燃烧起来。
漆黑的稻田,被点亮了一大片,短短的禾荏顷刻间着了火苗,发出滋滋的响声。
崔锐的身体也发出滋滋的响声,逐渐变形。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顾笙的嘴角染上了笑意,她从未这样轻松过,好像从小到大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放殆尽,但渐渐地,又像是被火光灼痛,她的眼睛很难受,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她慢慢地走向附近的向日葵地,摘了四朵向日葵,待回来的时候,大火已经将车烧得摧枯拉朽。
她又站在那儿静静等待了半晌,火光照映在她脸上,烈火灼烧脂肪的味道弥漫开来。
顾笙笑了,她知道,杀了他们以后,她受到的屈辱都得报了,杀了他们之后,她也不会有任何线索被警方掌握。
现场烧成灰烬后,顾笙将四支向日葵摆放在了熟透而恶臭的尸体旁边。之所以丢下向日葵,只是因为曾经她见过崔锐办公室里的那四朵向日葵画,她想制造一些奇怪的点,迷惑警方。
她又仔细清理了一遍现场,才骑着电动车离开了这片“地狱”。
顾笙的故事讲完了,李疏梅一阵唏嘘,她笔下的字迹字字沉重,她今天原本想画下她,但是她画到一半就停住了,她根本未曾想到姜琴玉会做出背叛顾笙的事,也根本未曾想顾笙曾是受害者。
顾笙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她的骨子里一定是倔强的,有一颗沉寂许久的能量种子等待发芽,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原来她活得那么可怜”。
就是她这样可怜的一个人,她信任同命相怜的姜琴玉,她那么信任的人,最后却背叛了她。
她该有多痛恨!
李疏梅的唏嘘不仅在于此,她很难想象,人性会如此复杂,明明她所了解的姜琴玉,心灵是那么善良,理想是那么单纯,可是却变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姜琴玉为了钱,绝不是这样悲惨的结局。
她的心情很不好,这个故事让她的心脏产生了一种“桎梏”的感觉。
审讯室寂静得可怕,这个故事给人带来的后坐力非常强大。
一分多钟后,费江河开口了,他的语气带着低沉的嘶哑:“顾笙,问你几个问题?”
顾笙没有回话,她的眼睛带着血丝,因过分悲伤而流下的泪水,此刻依旧逗留在脸颊上,没有完全干涸。
费江河直接问:“你怎么得到的浓硫酸?”
李疏梅知道,费江河还要问全细节,保证证据链完整。
顾笙毫无情绪地回答:“是一家化工厂偷拿的。”
“你早就想过用硫酸给姜琴玉毁容?”
“是。”顾笙抬了抬眼,“我恨她,我也恨崔锐,我是那么想过,但我从没想过杀他们。”
“那天晚上,是具体什么时间刺死了姜琴玉?”
“我不记得了,大概是十一点以后吧,她上完课,过来也很晚。”
“你分尸了多久?不担心附近有人听见吗?”
分尸的声音不会小,如果有住户听见不会不知道。
顾笙说:“你去过小区,最近都在装修,没什么人住,有些人没道德,大晚上还在装修……我当时很害怕,我拼命把门窗都关得紧紧的,生怕被人听到。”
说到这里时,她又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语气有些失常。
“大概几点钟将第一批尸块送到河道?”
顾笙摇了摇头说:“我不记得了,我没有看过时间,那天晚上我特别痛苦,我什么都不记得。”
“你说你天亮前离开,现在这个季节,应该五点多钟就天亮了。”费江河像是在确认。
“我也不记得几点回去的,就感觉天亮了。”
费江河问完后,祁紫山作为主审,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最后表示审讯结束。
回办公室路上,大家都没有言语,显然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李疏梅心里的那种沉重感更严重,她在一个“死胡同”里没有走出来。
为什么姜琴玉会是那么复杂一个人,这和她了解的完全不一样,她那么喜欢梵高,将他的作品当成心灵慰藉,她的内心本该是脆弱的,纯洁的,她为什么会做出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难道那四万块钱真的对她来说,比友谊和理想还要重要。
她救顾笙,带顾笙去河道,带她看星空,带她看鸢尾花,她真的都是在伪装?
到办公室后,马光平浅笑道:“怎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案子不是结了吗?老曲,晚上我们聚个餐吧,正好疏梅来我们二队,第一个案子又干得漂亮。”
曲青川略做轻松的语气道:“行,晚上吃个饭吧。紫山订个地方。”
“吃什么饭!”费江河忽然烦躁道。
所有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马光平道:“老费,你又是发什么神经,迎新人庆破案,有什么不能吃饭的,我花钱可行?”
“顾笙真的能在天亮前做完那么多事?分尸,分成十几块,两次运尸到很远的河道,两次布置现场,布置星空图案,浇灌硫酸,还要挖一米多坑,还要填坑,那一米多坑,我和紫山挖了大半天,她一个女孩子,真的是超人?”
马光平反驳道:“顾笙的杀人动机没问题,结合她成长的不幸经历,她被背叛后所凝聚的仇恨一定让她生不如死,杀害姜琴玉,毁尸灭迹完全是合理的。现在所有证据链都是完整的,时间,可能有误差,她也说了,时间记不得,你偏偏要钻牛角尖。”
“姜琴玉怀了崔锐的孩子,她却要最好的姐妹做崔锐女朋友,这个点我根本无法理解!”费江河依旧不依不挠地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根本就不相信人性里的卑微和阴暗,”马光平带着长者的语气道,“以前一个案子,妻子为了丈夫获得更大性满足,还帮助他物色少女。”
“我不同意结案!”费江河倔犟道,决然走向自己座位。
马光平笑笑:“老曲你看,这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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