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怪风眠总是站在楼玉骨那边,毕竟他从小便跟在楼玉骨身边,受楼玉骨照拂,后来又是楼玉骨亲自吩咐他保护洛迎窗等人的安危,自是对楼玉骨的恩情深重,而楼玉骨越是悲惨,他便也是自责。
楼叙白看得出来风眠也是个重情义的人,难得说了些安慰的话:“依程霜台的行事作风,他不会为难玉骨的,至少会留他一命。”
“可对太子殿下那样心志高远的人而言,若是幽禁他一生,可比要了他的性命更加痛苦。”
比起忧心忡忡的风眠,楼叙白就显得潇洒多了:“程霜台统治之下的玄戎如今已是民心所向,若想反玄复昭,也得有那个本事和时运才是,我堂堂大昭王爷都没那样的觉悟了,你倒是对大昭太子忠心耿耿。”
“你平日里从不过问政事,只做个闲散王爷每日挥霍享受,又怎能与鞠躬尽瘁的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风眠直接拍案而起,吓得流筝赶紧挡在楼叙白面前护着他:“风眠哥哥,你别冲动啊!”
“有什么话好好说。”付山海见状,也赶紧拦着风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大丫头抢回来,等江氏昭雪,我们也能安然度日了。”
楼叙白也站起身来,抖了抖自己的长袍,静静地注视着风眠,一本正经道:“届时我会多给你们备些药物制敌,以备不时之需。”
华灯初上,玄戎王宫内灯火辉煌,夜风透过雕花窗棂,带来几缕淡淡花香,宫人手持镂银宫灯,引着宾客步入正殿。
宴设于凌霄殿,满座群臣依位而坐,锦案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鲍参翅肚香气四溢,玉瓷杯中斟满琥珀色的酿梨酒,金钿女伎奏起月琴,丝竹之声如水潺潺,温润柔和。
玄辰帝程霜台端坐于高位之上,身着玄金云纹朝服,面带从容之色,他举杯向众臣致意,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严:“玄戎初立,仰赖诸位尽心辅佐,如今国事初定,百废渐兴,本王心怀感念,今日特设宴,愿与诸君同欢。”
群臣起身拱手道贺,殿内一时礼仪齐整,酒香与歌声交织,一派喜气洋洋。
而程雪案坐在程霜台的下位,却是滴酒未沾,心事重重。
程霜台一眼便瞧出了弟弟的不对劲,笑着调侃他:“将军府内有墨循看守,不会出什么事的,阿雪何必如此严肃,这满桌上好的酒菜丝毫未动,岂不可惜?”
“臣弟只是隐约觉得心底不踏实,恐今夜会有意外发生。”
程雪案自然知道洛迎窗一直以来都试图用飞鸟同风眠他们取得联系,上次在冷宫时便被他亲眼撞见过一回,虽然自己曾经警告过洛迎窗,但是依照她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而今夜自己入宫参加玄辰帝亲设的宴席,洛迎窗也是知晓的,她一定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程雪案当然已经提前吩咐过墨循做好部署,但又不能对前来营救的风眠等人下重手,也绝不允许伤害到洛迎窗一分一毫,也就是说,以墨循为首的一干护卫无论如何便已经落了下乘,这让程雪案如何能放心。
如果宴席结束后回到府上,却再也看不见洛迎窗的身影,他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发疯到何种地步。
宴席过半,程雪案依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留在程霜台的身边如坐针毡,程霜台见自己劝解弟弟不得,便也没有勉强。
稍后,一位着素色衣袍、神色沉静的青年随着礼官的牵引步入殿中,在座的文官百官皆循声望去,望见来者是谁,不由都瞳孔一震——正是前朝太子楼玉骨。
玄戎建国以来,朝中内外对前朝太子楼玉骨的下场众说纷纭,若不是今天他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大家都以为其实他早就已经被玄戎国主秘密处死,毕竟身为一统天下的国主,谁都不愿意在自己身边再留一个永久的后患。
宴席间顿时静默了许久,群臣们的目光或复杂或警惕,纷纷落在楼玉骨的身上,却又有些不敢直视这位大难不死的前朝太子,更不知道玄戎国主今夜请他一同入席,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程霜台却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只是淡然一笑,亲自下了玉阶起身迎接:“太子殿下能屈驾前来,乃玄戎之幸。”
两双狡黠的目光一相触,楼玉骨便仿佛一眼望穿了自己的余生。
然而,程霜台却不动声色地命人为楼玉骨备席于上宾之位,紧挨着辅政大将军程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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