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个人的计划暂时搁置,先将楼叙白带回了他们的藏身之所。
看着平日里那般风采奕奕的小王爷如今灰头土脸的模样,身上还因为战火的波及而多少带了点伤,那在养尊处优之下呵护极为细腻的肌肤绽开了皮肉,不免让帮他处理伤口的流筝难掩心痛。
流筝不想在楼叙白面前掉眼泪,压抑着声音,低语道:“我烧好了热水,你先去清洗一番吧。”
“嗯,有劳流筝姑娘了。”
楼叙白没有抬眼看流筝,一方面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实在太过狼狈,以他高贵的出身和教养,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丧失尊严,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个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阁楼说“分手”,既然已经被对方直白地拒绝了,他就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令人厌恶的狗皮膏药,毕竟男女有别,他也要为流筝的名誉着想。
流筝瞧他这副模样,终究是没有再说些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空荡的房间只剩下楼叙白一个人,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缓慢下了床,一步步移动到屏风之后。这里的环境自然是比不上以前的王爷府,而他心里也清楚,那样养尊处优的日子永远都回不去了,他不被玄戎追杀已是万幸,但如果程霜台狠心到要斩草除根,他可能这辈子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流浪生活。
楼叙白整个人浸泡在热水之中,后脑靠在浴桶的边缘,仰着脖子合上眼睛,思绪不由飘远——或许,若真能被玄戎暗中处决一死百了,也算是种解脱,毕竟所有的亲人被残害致死,他也注定漂泊无依,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值得他留恋了。
浴桶的水温刚刚好,再加上流筝临走时点燃的安神香,好不容易放松些精神的楼叙白似乎在朦胧的热气笼罩下睡着了。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下意识睁开眼时,只觉得屏风对面有一道身影绰约,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自知地唤了一声心爱之人的名字:“筝儿……”
屏风对面的那道影子明显一怔,就在楼叙白以为真的是自己思君心切时,熟悉的清冷嗓音隔着那道几乎透明的屏风传了过来:“我把换洗衣服拿来给你。”
楼叙白的意识逐渐清醒,他清了清嗓子,礼貌回应道:“好……多谢。”
但流筝似乎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水温合适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很好……都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这场巨大的变故后,楼叙白颇受打击,流筝总觉得他跟之前的模样大有不同,从前那个张扬跋扈的小王爷,从不给任何人面子,歹毒却滴水不漏地讽刺自己讨厌的人,也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可如今沦为新朝的头号通缉对象,他整个人都落寞不堪,流筝都怕他钻进了牛角尖,将自己困在悲观的死胡同里找不到出路。
“要帮忙吗?”
楼叙白听到流筝的问题明显一愣,他一时不知流筝指的是想帮自己洗浴,还是想帮自己渡过这次劫难的打击。
于是,他干脆没有开口。
可在流筝看来,这是楼叙白的默认,毕竟心性高傲的他,一定很难接受自己人生的巨大落差,他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他向一个女人示弱,尤其还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
沉默的楼叙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屏风的身影,迟迟没有动作。
就在楼叙白以为流筝正打算离开时,她突然绕过了屏风,径直向自己走来。
那一瞬间,害羞起来的人倒是楼叙白了。
他不知所措地错开视线,不声不响地将自己沉入水底,只露出了一双茫然无辜的眼睛。
流筝瞧他那副模样实在可爱,不由轻笑出了声,然后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直接埋入浴桶之中浸润了水,抬手就要往楼叙白身上擦拭。
“且,且慢……”
楼叙白不敢看流筝的眼睛,试图借着水流飘去另一个离流筝稍远点的位置,然而他的意图
瞬间被识破,直接被流筝的手按住了肩膀,她的手修长又柔软,被她手掌心的热度覆盖住的肌肤,立刻又蔓延开无法抑制的绯红,而那绯红似乎也顺着楼叙白赤裸的线条,一路爬上了他的脖颈、耳根,直至脸颊。
“怎么,小王爷害羞了?”
流筝的轻笑声从楼叙白的耳后传来,呼出的热气吹得他的肌肤更加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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