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珂玉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爹爹你怎么了?你怎么睡这么久。”
“咳。”江珂玉嗓子沙哑,有气无力,“爹爹没事,就是困了。”
宋宝媛状似无意地瞥过他的脸色,“好啦,你们再玩一会儿也该睡觉了,去外面,不打扰爹爹好不好?”
“好。”
江承佑乖乖带着江岁穗出门。
江珂玉垂眼看向炭火,“我怎么在这里。”
“我留六安照顾你。”
宋宝媛没有理会,撂下这么一句后,便由巧月扶起往外走。
六安走近,立马被江珂玉质问。
“我不是说回府吗?怎么在这里。”
“小姐吩咐的。”六安弱弱道。
还没走出门的宋宝媛顿住了脚步。
江珂玉看向她迫不及待远离的背影,心情沉闷,“扶我起来,我们回府。”
“啊?”六安为难,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扶我起来呀!”
“不准帮他!”宋宝媛忽地转身,“有本事你就自己回去!”
六安僵在两人中间,一动不敢动。
“你不是嫌我碍眼吗?”
“是,要不是怕爹娘怪罪,我才不管你!”宋宝媛不假思索道。
“用不着!”
江珂玉勉强撑起来,身上疼得倒吸凉气,“你还杵那干什么?”
宋宝媛气得折回,“不准扶他!”
“你是谁的人啊,听她的做什么?”
“六安你出去!”
六安:“……”
左右为难。
一番纠结后,他咬了咬牙,溜了。
江珂玉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宋宝媛闷哼,轻飘飘得像挑衅一样道:“外头还下着雪,你想回府,你就自己起来。不怕死在半路,你就自己走回去好了。”
江珂玉闻言收紧手心,强行支起上身,意图爬起。
盖在他背后的被褥滑落,潦草穿在身上的单薄里衣没有系带,松松垮垮,依稀可见他身体紧绷,每一寸肌肤都在用力。
乌发散开,遮住了他的神情,但宋宝媛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就好像看到了他额头渗出的冷汗。
眼看江珂玉背后露红,显然是伤口被崩开,宋宝媛没想到他真就这么犟,急得走近,“你是不知道疼吗?”
江珂玉一声不吭,竟然真的站了起来,还弯腰去拿榻上的披风。
宋宝媛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突然伸手,抓住他还没来得及穿上的披风。
这件披风就像被他们各执一端的绳,他们沉默地用力,哪怕弄疼了自己,也不松手。
宋宝媛觉得荒谬至极,“你闹够了没有?”
江珂玉依旧不发一言,背后的血迹越来越扎眼,但他还在倔强地往外走。
“江珂玉!”
宋宝媛已经气得无计可施。
江珂玉倏忽僵住。
可谓平生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还伴随着怒火。
道理讲不通,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宋宝媛心中忿忿,“你是没有疼够吗?你要是非得折腾自己,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免得死在外头还吓着别人!我现在成全你行不行?”
“巧月,去厨房把盐罐拿来!”
巧月睁大了眼睛,步伐迟疑,小声确认,“小姐,真、真的要去吗?”
“去!”
巧月小碎步跑开,有种此地不宜久留的恐慌感。
与此同时,江珂玉终于回身,看向气恼的宋宝媛,自己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四目相对,如对峙般僵持。
巧月独自在外头徘徊,思来想去,还真把盐罐拿来了。
宋宝媛也没想到,她竟然照做,不到半刻钟就把盐罐捧到了自己面前。
不等宋宝媛有动作,江珂玉先松了手,丢下披风。
“呵。”他蓦地笑了,背过身去褪下里衣,又解开绷带,将遍布伤痕的背袒露在宋宝媛眼前。
他如邀请般催促道:“来,撒。”
宋宝媛退后了半步,虽然大夫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但她根本没敢仔细看。血肉模糊,实在太过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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