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切、一切都那样陌生。
世间一切都失去了颜色,模糊下来,凝聚成青禾心口蔓延开来的大片殷红。
九渊呆呆地唤着:“娘……娘?”
一步,两步,直至奔跑起来。
“娘……娘!!!”
她按着她心口不断涌出的血液,可怎样也无法止住,看着青禾灰黑色的嘴唇,绝望自她心底开始疯长,一股似乎是想要吞噬一切的恨意充盈满腔。
古昀环抱着她半跪在地,还在不停哭着,九渊从未见他如此,像个小孩子一般。
青禾虚弱地开口:“烦死了,哭一路了,别哭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目光转向九渊时候,她极力微笑着,可笑着笑着,泪却止不住奔涌下来。
“小九,我……”
她抬起手,费力伸向九渊。九渊赶忙抓上她的手,可未等触及,她的手便坠下。
我好不甘心。
林中忽然起了一阵狂风。
九渊嘶吼着,拼命抓着泥土中的那些光点。
分明是伴在她身边的娘亲,怎么会就这么消失呢。
方才晴朗的天,霎时阴云密布,乌黑的云压下,嘲笑着她这般无力,将所有光点尽数冲刷在泥土里。还剩下那么一些,变成了扑闪着翅膀的光蝶,迎着大雨与雷电,向着漆黑密云之中飞去。
“阿渊!”
在筋疲力尽之前,有人接住了她。
九渊醒来那日,睁眼看向四周,只见到花川,却不见了娘。
不是梦啊。
见她醒了,花川快步走上前,递上了一杯水。
不知昏睡过去了多久,喉咙确实干哑,她抿了一口,问道:“古昀呢?”
花川不答。
九渊轻声叹气:“我知晓你从不会骗我,如今不言语,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言外之意便是:连你也要瞒我。
“他说,是青云所为。”
在九渊起身下床准备出门时,花川扼住她的手腕。“他还说,叫你不要冲动,一定要等他回来。”
花川复述那日情形,古昀极为痛苦地捂着心口起身:“我将要去雪域原,等我回来,我会把一切告诉她,我将与她并肩作战。若我十日不归,就当我死了,噬天而行,我尽力了。”
花川:“他说。”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出乎意料地,九渊听了他说的这些,竟真的冷静下来,问:“我昏睡了几日?”
“两日。”
她随手抓了床头花川的外袍披在了身上,起身,赤着脚向门外走去。
他们这座竹林小院比先前好了许多,园中有一颗树,酷似彩云桑的样貌,可九渊辨认的清,这棵树没有丝毫灵气,是真真实实的人间的树。
神并没有那么好。九渊半倚在树旁,总是会这样想。
凡人总觉得神有无尽的生命,有无所不能的神力。可神没有。
漫长的生命,便有了漫长的孤独,数不尽的重逢与别离。
空有神力,却并非无所不能。
她在树下躺了一日,见太阳升了又落,这便又是一天了。
院中依旧寂静,花川会做些吃的,静静放在一旁,有时也会躺在她身边,但是不会打扰。
这天,他端着小盏,却驻足,手中的茶盏碎落在地。
花川飞快闪至那人身前,来人却视警惕的花川为无物,径直穿过他的身体,向着院中走去。
九渊坐起身,望向那人的方向,瞪大了眼睛,起身向着那人扑去。
她也穿过来人的身体,踉跄地扑了个空。
花川揽过她的腰,将她护在身后。
来人似乎是才注意到她在这里,颔首一点:“青禾的孩子,我是肃雪。”
她长着与娘亲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那双温和的眼里没了温度,说起话来的音调也是近乎无情。
肃雪之名,九渊在鬼蜮之中听过,老天帝赐青禾利剑,其名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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