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罗思考许久,终于思考到了原因,笑答:“因为突然有一天,有些小鬼来向我逞威风,我很聪明,学他们的术法很快,当下就把他们杀了。而后越来越多的鬼找我的麻烦,我嫌烦,于是直接杀到他们老巢,把鬼王也杀掉了。”
这点九渊倒是有耳闻,他笑着讲着,对自己活生生撕碎鬼王一片片拆吃入腹的事丝毫不提。
看来,他不知道自己死了。
九渊正想着,上方有一声音开口:擅闯鬼蜮者,好大的胆子。
声如洪钟,直击心底,令人发颤。
刹罗轻托着九渊的手,无视上方那庄严肃穆声音。温声在九渊耳边说着:“没关系,我胆子大,跟在我后面。”
他率先进入,可九渊半只手臂卡在结界进不去。刹罗于是出来,揽过九渊的肩,低声说:“贴紧我。”
闻言,九渊别扭地揽住他的腰,整个身子依偎在他怀中,以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方式走着,这才进去。
刹罗低头,看着他斗笠纱幔下墨似的发,一低头便能嗅到她身上特有的那种清冽香气。
贪心地将她揽紧,更紧些,只盼现在成为永恒。
穿过结界,一进入鬼蜮之中,九渊飞快抽身,刹罗倒显得恋恋不舍,维持着半拥着的姿势,自嘲似地笑着放下,快跑几步,紧跟上前面快步走的九渊。
鬼域之中,血流成河,漫天漂浮着怨气,戚戚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血色腥气,令人一踏入便感觉强烈不适。九渊回头看向刹罗,他依旧一脸从容,并无异样感受。
漂浮着的怨气嘁嘁声音时有时无,令人心烦,脚下泥土湿润,一踩下便会溢出血水,瞧着真真是一副残忍画面。
他却惬意地,在后方悠闲散着步。九渊盯着脚下,时而避着那些血水,等待刹罗,回头看时,他赤着脚,淌着那些血水,垂头看着两畔的花。
忽然,刹罗停下来,盯着一旁的花出神。
“怎么了?”这句话问出口,九渊确实是真切的担心。离了水的蛟,现下怎么也应有些不适反应才对。
刹罗诧异地看向她,似是很奇怪她冒出这样关心的神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他想伸手触碰那些花,可眼前总是一阵一阵的晕眩。
漆黑的海底,冒着幽光的鱼儿,霎时间染成鲜红的海……这些画面是什么?
他努力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天幕忽地黑下,九渊低头,自脚下开始蔓延出无尽黑暗,四周一切景象全都分崩瓦解。
她回头看向后方的刹罗,他依旧盯着那些个花儿出神,忽然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倒下。
“刹罗!”
阖眼前最后,是他的小流萤,正向他奔来。刹罗费力抬起手回应,却只能无力落下。
四处皆是空寂的黑暗,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陷入一片盲。
虚无。
九渊费力睁开眼时,一道刺目的光落下,三三两两的人影逆着光而来。
年迈的老者,端庄的青年,还有在他们面前蹦蹦跳跳的女子。
那青年皱了皱眉:“慢些跑,女孩子家,不知稳重。”
那女子回身,朝着他做了个鬼脸:“男孩子家,啰里吧嗦。”
眼见着二人又要呛声,老者咳了一下,青年立刻哑声,不再同她计较。
走进鬼域深处,四处都是凄切哀嚎,那老者与青年缓缓前行,皆是皱起了眉。那女子却丝毫不受影响,兀自走在前面,视眼前一切凄惨景象为无物,甚至于有闲心蹲下身,拨弄着地上的花儿。
老者叹了口气:“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没有同理心。”
青年扶着他:“师父,您就别操心了,她呀傻人自会有傻福,会改变的。”
等他转头时,剑尖抵着他的喉头,她傲慢昂头开口:“好哇你,神武!你又背后和师父讲我坏话!”
青年无奈推开剑:“没大没小,叫师兄。”
铁链断裂,一个修罗恶鬼挣脱束缚,直直向他们二人冲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闪过,银剑出鞘,未等那鬼反应过来,已然是身首分离,惊愕地倒地死去。
她笑着收起了剑,等待着老者的表扬。
率先来的是丢到她面前的一块手帕,她接过,看着是神武掷来的,便道:“有暗器!”
那名为神武的青年眉头锁得更深,毫不掩饰自己满脸嫌弃之意:“擦擦,血都溅到脸上了,脏死了。”
下一秒,神武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袖子被这厮抓起来擦脸,末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将手帕丢在地上:“多谢。”
他气愤看向师父,可师父向来是个偏心的,再怎么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回去。
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收服这个疯丫头的,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与人相处针锋相对,可偏偏对师父,也只对师父一人敬重有加。
神武明白师父的用意,她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天才,也是最适合做武神的苗子,放着这样一把上乘的利刃,若叫有心之人利用,难免落个伤人伤已的结果,不如收来身边,好好教化。
就同他们现在这般,来鬼域净化那群修罗恶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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