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礼:“我带你们去。”
“不行。”玉尘一口回绝。
“凭什么不行?”
钟礼向来听自己的话,现在却敢顶撞他?
“你可知道我在做的是什么事?”玉尘暴起,揪着钟礼的领口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副恶徒模样。
钟礼这人玉尘是知道的,他一向胆小,当神当得小心翼翼,最怕被罚。于他而言,上天成神已是不易,更不能因为自己被罚。
“我知道啊。”钟礼将烛火拿远了些,依旧云淡风轻。“不被发现就行了。”
“荒唐!漫天武将大半都堆在五重了,其中不乏赤霄战神这样的强神,你我之微,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我如今已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可你不一样。”
他语气放缓,松开了钟礼的领子,可对面的钟礼仍是油盐不进。
“没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地方,天界人人皆知无名山天梯,你能走得掉吗?”
玉尘突然很想再揪住他领子暴揍一顿。
“你还偷听!”
玉尘作势要打他,钟礼秉烛满屋子地逃窜:“我一直在暗屋找东西,你们慌慌张张进来的,我本想出去,谁知你们突然惨叫,看起来不太能打扰。”
“你还有理!”
钟礼甩开他的手,在他又要扑上来时侧身避到一边:“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此后一别,我们便不知何时能再见。我刚来天上的时候受尽欺负,是你给我拉起来的,也是你一直保护着我,我不能……”
“我不能什么都不为你做。”
玉尘起身,举在半空中的手僵住,迟迟没法落下。
第一次见到钟礼时,他被几个小神仙打的屁滚尿流,人群中仓皇逃窜,却怎么也逃不开。
彼时的他刚拿到父神大人送的风师扇,心里正洋洋得意,苦于没有地方显摆一番,恰巧这幕景象出现了。
他推开那几个小神,向倒在地上的玉尘伸出了手:“叫句大哥,我帮你给他们都干趴下!”
听到这句,钟礼想伸出的手却缩回去了,迟疑许久,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反倒是玉尘急了:“你叫嘛,就叫一句!算我求你,一句就行。”
看着他急得跺脚,钟礼倒是忘记了他前面说的,犹疑地叫了声:“大哥?”
“诶!”玉尘开心应下,掏出怀中风师扇,凌空一扇,刮出猛地一阵强风,将四周那几个小神都扇飞。
他昂首骄傲那模样,钟礼至今想起,都历历在目。
与那些个小神一同扇飞的,还有接连几座仙府的房顶。
再之后听说风神赔罪,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风师关了起来。钟礼便一个人一个人的问,找了好久的路才摸到风神府上,去讲明缘由,为他求情。
起初风神见了他,听着,却没有任何好脸色。
讲至情深意切时,玉尘忽然从别屋走出,边走边向嘴里丢着糕点,依旧神采奕奕,见了他还不忘开心打招呼:“嘿!你来啦。”
原来他根本没被罚啊!
钟礼倒是松了口气。
在那之后,他们关系便愈来愈好,虽然对他大哥大哥的叫,可实际上在钟礼心里,玉尘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神罢了,论心智,远不及自己成熟。
可心智成熟的自己,也这样跟着他几百年,干了许多荒唐幼稚事。
叫钟礼这么一说,在场又是陷入一阵寂静。
神的一生何其漫长,在数不清的年岁里不断相逢、离别。
有离别,便会有更为欣喜的重逢,人人皆是这样热切期盼着。
眼下钟礼将它说出口了:这一别,应是永别了。
横在中间的有漫天武将,有刑文律法,有天罚无数。事已至此,还是走得远些,不要再见的好。
钟礼叹息:“玉尘,走了,便藏得好好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有话说。”
愿愿依旧倒挂在树上,置若罔闻。
九渊:“借我几只黑雀。”
愿愿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就这?”
“嗯。还有什么吗?”
“没什么。”愿愿右手在左手背上一抚,向她丢去一团黑雾。
“多谢。”
寅时。
暗紫色流光环绕在整座屋外,屋顶上坐着那个慵懒而妖娆的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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