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乌总舵就是一个摆设,整个院子都是摆设,于她而言,园中所有青衣也都是一样是摆设。
真正的青衣乌就在这座小院的地下,一座阴森石窟。
这位大巫是只血虫,偏爱这些个见不得光的地方。
如她所料那般,通往地下的机关倒是从未变过。抬手将长剑卡于柜子缝隙中,渐渐显现出一条幽长而逼仄的阶梯,俞走下去,四周冷气俞甚。
果不其然,阶梯的尽头,有几名高位青衣正负身而立,等在那里。
双双草草扫过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无将,在一旁一脸得意模样的千面观,以及……薛大娘。
她攥紧了手,扼住冲上去杀了她的冲动,脸上憋出了个尴尬的狞笑。
“洛伊尔,你还记得路呀?”开口的是千面观,左扭右扭地向她走来,嘴角恨不得咧到天上了,一看便令人作呕。“公平起见,当年你杀我那次,我是不是要还回来呀?”
千面观年纪应是不大,许是常贴着面皮扮作他人模样的缘故,导致她本来的那张脸看起来十分老气横秋,就连普通的笑都增添几分诡异的老成。
双双嗤笑一声:“姐姐哪里的话,你还不是站在这里好好的。”
身后脚步声传来,千面观本想再和她辩上两句,无奈只好闭上了嘴。大巫从暗处缓缓走出,坐上了那把石椅宝座,抬手示意。
千面观领会其意,上前准备搜个身,双双很是自觉地解下腰间两匕首递给她。
她不依不饶地接着上前了两步:“谁知道你还有没有私藏的……”
话音未落,双双当即掐上她的脖子,另一手反剪过她的双手,将她架在身前,威胁似地看向大巫。
而后双双在千面观耳边悄声说:“怪只怪我上次杀的不彻底。”
末了,笑着给她推向前,放开了手。
她不认为她要挟了千面观,大巫能有所动,实际上也是如此。
当年捡回来小风时,得吴娘好心帮助收留,这才给小风救回了一口气。可千面观就像影子一样从赤乌尾随她而来,甚是说杀了吴娘,假扮成吴娘的模样,阴魂不散的在她身边。
“南国通天,赤鸟翱翔。”
“金乌做何,唯青衣也。”
若非当时分了心,也不至于叫她逃掉。
不过,逃也就逃了罢。双双笑着看向面前的千面观:一个只会画皮的废物,不值得叫她上心。
吴娘人善,这条命肯定是要叫她还的。
千面观气极,退后了两步,指着她鼻尖怒吼道:“你!”
“好了。”大巫拄着手臂托着下巴看着,目光极为亲切,这股子亲切和煦直叫双双后背发寒。
“那可是洛伊尔,不必多疑。”
“可是……”千面观还想争一争,看到大巫瞬时冷下的目光,便识趣地闭了嘴。
大巫起身,下了石椅,身后斗篷逶迤一地:“最忠诚的青衣,往往会奉献出生命。”
他走到薛无白面前,接过一盏凉茶,缓缓走到双双跟前,亦如死神逼近。
看着那盏凉茶,双双接过,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末了还给他看了看空空的茶盏底。
大巫心情大好,柔声笑问:“洛伊尔,你还没问我这是什么呢。”
“大巫是觉得我这一路劳顿,应是渴了,多谢大巫照拂。”
低沉笑声响起。他双眸似墨,眼中宛如藏了片死气沉沉的海,没了生气,晦暗的可怕。
分明是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你就不怕是毒?”
这么一说,双双忽地笑了,答:“怎么会。大巫行事光明,哪会屑于这些个下作手段。”
话即一出,她飞快瞥到不远处的薛无白手微微一抖。
脸颊忽地传来冰冷的触感,大巫盯着她,目光沉静,好似在欣赏一副字画。
双双垂眼瞟了一眼大巫的手,浑身上下汗毛直竖。
大巫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自幼时她便一直这么觉得。
抬头望去天际,是高立万丈的崖,她所见到过的天也有只有一丁点,脚下的地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大巫站在天边,声音像深冬飞雪般寒冷。
“杀了所有人。”
双双收回思绪,垂眼不去看他是个什么表情。
如此想来,大巫如今倒是比以前爱笑了不少,虽说那笑更令人毛骨悚然。
冷冰的指尖从脸侧游移到她的喉间,大巫食指轻轻在她喉咙处点了两下。
似是压抑着的,浅浅笑声在他喉中滚动。“洛伊尔,扮了十年男子,辛苦你了。扮乞丐好玩吗?”
那倒不是扮的,是真的没钱罢了。
“你回来,倒不可能是真的想家了吧。”大巫转身,缓缓走回高阶之上的石椅,背影有些萧索落寞。
“在下愿与大巫做个交易。”双双端起手,鞠下躬,毕恭毕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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