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说服过去的自己也没有意义。
略显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
这期间,出租屋里的氛围一片死寂。
沈止声音变得疲惫沙哑:“你明天去正常上学,我准备搬走了,顺便找个人照顾我。总之……你不要来了,我们以后,手机联系。”
“不行。”
沈疾川想也不想地否决,“刚才说了,你请护工可能会更严重。我不走,我也不让你走。”
沈止:“小川,这是我租的房子,我是个自由人,你别无理取闹。”
沈疾川:“你没有开这间门的钥匙,沈哥。”
“……什么意思,你真想囚禁我?”沈止似嘲似讽,勾了勾唇,“想玩囚禁play?”
沈疾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刚才脑海里一闪而逝的,就此把沈哥关起来不让他走的念头确实是这样的。
这很不该。
沈疾川走到沈止面前。
苍白病弱的青年倚靠着墙,大概是身体太虚弱,方才情绪激动起来,额间就出了一层细汗。
他有那么一刹,想伸手摸一摸沈哥的脸,看看是不是想象中那么冰。
“对不起沈哥,我说错话了,但是你别躲我好吗?”沈疾川握住他紧攥的右手,深吸一口气,低喃,“也别把我推开。”
“应激后遗症延迟到现在确实罕见,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会守着你,你别怕,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从方才情绪激动起来开始,沈止耳边的的耳鸣声就变得越来越尖锐,像是有一根针刺穿耳膜扎入脑髓。
他疼的听不太清沈疾川在说什么,只能靠在墙上,不让自己脱力倒下去。
眼前沈疾川的模样忽远忽近,开始模糊重影。
沈止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右手越攥越紧,铁片割破掌心的皮肤,温热的血从掌心流出,渗出指缝。
沈疾川包裹住沈止右手的掌心感觉到了黏腻。
他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沈哥!”
他心神俱震,去掰沈止的手:“你手里抓了什么?松开,松开。”
沈止的右手在抽筋,他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呢喃重复沈疾川的话:“永远不会丢下我……”
他看着沈疾川急疯了一样掰他手指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我好恨你。”沈止说。
他声音太轻了,沈疾川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安抚说:“怎么都好,沈哥,你松手,你手在流血!沈哥……”
沈止嘴唇嗫嚅:“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恨你……”
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承诺负担别人的一生,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被吸血,为什么那么愚蠢,为什么跟狗一样忠诚。
为什么怎么打都不走,为什么要把自己变得那么累。
他恨十八岁时自己的真诚,恨他的韧性和坚持,恨他的单纯,恨他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极恨的反面是极爱。
他贪恋着自己所恨的。
他所有浓烈的情绪,所有的爱、恨、怨全都给了十八岁的自己,十八岁的沈疾川。
当他逆流时间回到现在,他发誓,他要带着沈疾川走上另一条路。
可如今他发现,他好像变成了比沈家还要拖累沈疾川的存在。
究竟是他来救沈疾川,还是沈疾川在救他?
两个月来,他只是给沈疾川了一个除了沈家之外可以落脚的地方,几件衣服,一些钱,一段时间的饱饭,一点温情一点关爱而已。
沈疾川给他的呢?
他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贪婪地靠近,汲取着年轻人身上的生机和活力。
他跟他所厌恶的沈家人有区别吗?不都是趴在沈疾川身上的吸血鬼。
而沈疾川却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心甘情愿地将脖子凑到他唇边,用自己的所有来供养他。
这个发现让沈止情绪崩溃。
他坐在地面,头痛欲裂,他感觉到疼,可是做不出任何反应,整个人都被剧烈的情绪抽离了现实。
沈疾川的手指擦过他的眼角,眼神哀切:“别哭,沈哥。”
“别哭……”
他哭了吗?
沈止自己感觉不到。
青年头靠在墙上,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疾川,眼泪无知无觉地流下。
沈疾川掰了许久,才把沈止的手掰开,把刀片抢过来的时候,他自己的手指指腹也被割伤了,可他没有丝毫感觉。
他只是踉跄着去找了纱布,死死将沈止掌心的伤口缠住,勒紧。
沈疾川鼻尖闻着血腥气,掌心的伤口不算长,只是比较深,得去打破伤风。
手上的伤还好说,他更担心的是沈止现在的状态。
沈止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再次抚上沈止的眼角,擦去泪痕,却留下了一抹鲜艳的血痕。
“沈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抗拒,我错了,我不该刚才那样说话,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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