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仍旧沉甸甸的,站在衣柜外许久,才暂时离开卧室。
先用手机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沈哥这个情况,他这几天晚上估计都不会回家了,学校那边……
“喂?老师,我是沈疾川,回家发烧了,高烧。嗯对,明天我想请一天假看看。好,麻烦您了。”
沈疾川请假向来很好请。
明天上课也都是讲前天考过的卷子。
理科老师基本会让他在讲台讲,他不在也只是老师会累一点,可以请一天假,不影响什么。
一切事情安排妥,沈疾川出了会儿神。
不过两分钟,他就迅速整理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腾出空来收拾这里。
他想照顾别人,就得先确保自己情绪稳定,不能露出那种年轻人的不靠谱来——除了在某些方面会愣头青似的面红耳赤,迟钝不已,十八岁的沈疾川在生活方面是很靠谱的。
沈疾川先是把碎了的玻璃杯扫起来,然后拖干净地面上的血迹,像是打扫案发现场一样认真,还喷了点空气清新剂。
他又去厨房看了看。
判断出沈止这几天根本没开火,估计全是啃的之前剩下的蔬菜,胡萝卜西红柿黄瓜之类。
他指尖蘸了蘸沈止喝水的碗底,舌尖一舔,尝出了甜味儿,是葡萄糖。
……还好,还知道给自己补充糖分。
啃胡萝卜也是吃饭了,不至于饿死在家里。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会照顾自己,又没完全会照顾自己的?
沈疾川收拾完,拿了医药箱去了卧室,站在柜子前没犹豫多久,就拉开了柜子的门。
滚轮滚过柜子的凹槽,发出响动。
蜷在柜子里的人没动静,像是睡着了。
沈疾川打开医药箱,手伸进衣柜的被子里,摸索了几下,寻宝一样成功找到了沈止的脚踝,轻轻用力拽了出来。
两只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扎伤,脚掌的血都氲开了,连带着被罩上也沾了些。
他没贸然打开卧室里的灯,而是盘腿坐下来,把沈止的一只脚放在他腿上架起来,打开手电筒的灯,然后用蘸了酒精的棉球擦拭脚心。
他仔细观察了,倒是没有发现碎玻璃渣子。
消毒完毕缠上纱布,沈疾川在沈止脚背上打了个蝴蝶结,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哥这脚,真是多灾多难。
要不去给脚买个保险得了。
他把此脚放回去,摸出来另一只,同样包扎好,准备让这只脚也安然归巢的时候,抬头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沈止:“你偷我脚。”
沈疾川:“………”
沈止:“你怎么还没消失?”
沈疾川:“我是真的沈疾川。”
沈止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眼神格外黑沉。
沈疾川无奈。
问,该怎么和一个发病状态的人证明自己是自己?
他努力思索了一下,觉得或许可以从最近一起做过的事入手,于是说道:“沈哥,我真的是真的。一整个寒假,我都在你这里刷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前几天刚看了烟花!”
沈止没反应。
沈疾川:“唔,然后结束雇佣关系那天,我们还一起去吃了糖炒栗子!摊主是个老头,栗子省的不多,我们全包圆了,吃起来超级甜,又软又糯,沈哥你还想不想吃?想吃我待会儿去给你买。”
沈止依旧没反应。
沈疾川使出了杀手锏,露出左手手腕的串了红珠的黑绳,期待道:“这个总能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
沈止靠在柜子里看着外面这个格外惹人烦的幻觉。
他几乎要嗤笑出声。
和那天的幻觉一模一样的说辞,没有一点心意,真的以为他还会再上当吗?当他相信了,幻觉消失的那一刻,多像是无声的嘲笑啊。
戏耍他很有趣吗?
柜子里苍白病气的青年招了招手:“过来。”
沈疾川惊喜。
沈哥信他了?
他连忙把身子凑过去——这衣柜够高,但是不够宽,他凑过去之后显得有些挤得慌。
沈疾川也顾不得挤不挤了:“沈哥,我……唔!”
他的下颚被一只大手掐住了,指尖在他耳后摩挲着,有些粗暴,像是蛇尾扫过的触感,冰冷黏腻,激起少年一阵颤栗。
沈止将他拽入了柜子里,两人膝盖顶着膝盖,腿纠缠着腿,腰腹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
散乱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青年眼瞳幽深,冷淡病态的面孔竟显得昳丽而危险,像是一头丛林中伺机捕猎的漂亮野兽。
“已经告诉你了,再不消失,你就会变成橘子苹果。”
沈疾川艰难问道:“什么…什么橘子…苹果?”
沈止轻哂。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骗他?
“给你解释一下,变成橘子苹果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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