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红让沈止脑海里出现眩晕感。
是幻觉,是幻痛,都不是真的,保持冷静。
他内心极度排斥病情复发这个可能性,告诉自己:
你病已经好了,这只是小川在你身边,你又看见了车祸,才引发应激,成了这次幻听幻视的引线。
别去看,别听,别想,放空。
从应激状态被沈疾川唤回来之后,他耳边就吵极了。
刺耳的虫鸣、柏油路上的车声、嘈杂的议论声、指责声、嘲笑声、叹息声……即便是沈疾川在他身边,这由应激引发的连续后果,也没有消失的意思。
他当时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沈疾川给他揉开僵硬的手指。
过往记忆不断地闪回,和现实画面重叠。
他想到一个很恐怖的可能性——或许他根本就没穿越回十年前,而是已经彻底疯了。
他只是被关入精神病院,然后幻想自己回到了十年前,还幻想着自己可以救自己,甚至贪婪地渴望着能彻底拥有自己,铸就一个与他同源,却截然不同的沈疾川。
这个设想远比应激还要可怕。
沈止闭目许久,久到幻听减弱,才用左手去摸右手,只有凹凸不平的疤痕,没有湿热的鲜血。
他紊乱的呼吸渐渐平定,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他手上没有血,只有被搓到通红的皮肤。
走到外面一看,地面被打碎的玻璃杯还在。
看,他就说。
挨过那一小会儿,他就是正常的。
沈止这次不用手捏玻璃片了,准备去卫生间拿扫把来。
从客厅重新去卫生间的路上,他看见了卫生间门上贴着的全身镜。
镜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再一看,哪里是他的身影,分明是沈疾川站在了卫生间门口。
沈疾川担忧说:“沈哥,我来收拾吧。”
沈止这次站着没动。
他觉得这是幻觉,可万一不是呢?万一不是,他不给沈疾川一点反应,沈疾川就会发现他的异常了。
所以他谨慎道:“我没关门么……想不起来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沈疾川说:“是啊,我回来看见你没关门。”
沈止眼中仍有怀疑:“我记得我关了,你真的是沈疾川吗?”
沈疾川惊诧:“呃,沈哥你在开玩笑嘛?我还能是假的不成?我们才刚看了烟花,昨天还吃了栗子的,你不记得了吗。”
沈止眼里的怀疑散了一些,他头又开始疼:“记得的。”
沈疾川主动走过来,对他微笑,还撸起左手袖子,露出手腕,手腕上赫然带着一根黑绳,黑绳上一颗红珠。
“就算不记得之前的,这个总能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沈止眼里的怀疑消散,他忍着幻听和眩晕,说:“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还能认不出——”
沈疾川突然在镜子前消失了。
“……”
哪有什么沈疾川,自始至终,只有镜子里的沈止。
又一阵寂静。
沈止勾了勾唇,自娱自乐说了句:“所有幻觉里,只有你最会捉弄人,沈疾川。”
拉上遮挡镜子的帘子。
幻觉消失。
他平静的站了一会儿。
心想。
看来幻听幻视还在继续,但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但他没办法办理入院,没有人看着他,这样实在是有点危险。
还好,趁着还在外面的时候,他跟沈疾川说了让他这几天别过来,不然他分不清沈疾川是幻觉还是真实,怕是会做出什么难堪的事来,有损‘沈先生’完美成年人的形象。
沈疾川那么聪明,只要片刻功夫,绝对会发现他的不正常,会被吓跑的。
不对。
他很正常。
这次只是应激而已。
沈止如此想着,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幸他病了许多年,对于应付这种情况颇有经验。
他去小行李箱里翻找了半天,找出来一瓶穿越之初在旅馆用过的安眠药。
虽然吃了药会做梦,梦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梦,但起码比他醒着的时候更安全。
发作期还是睡过去吧。
他吃了安眠药,迷迷糊糊之前,突然想起来。
沈疾川叮嘱他要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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