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只有江亦宁尚未行动。
在他脑海里,先知低笑了两声。
“你家那个真少爷还挺機灵,给自己找了條生路。”
江亦宁咬了下牙。他就知道,江秉烛平常示人的形象都是装的,那家伙前几次和自己对峙的时候,分明狡诈得很!
先知没关心他的想法,反而问道:“你以为,在这里造成异样的诡异生物,是什么等级?”
“中枢局给的评估是六到七级,但就我感受到的诡气,他们的评估给低了,真正在这里作祟的,一定达到了神選者的标准,”江亦宁说,“但有老师您在,不管是什么诡异生物,一定会俯首稱臣!”
“神選者?”先知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上至从神,下至刚刚迈入超凡境界的人类,你这个范围,给得实在太宽了。”
“我不妨告诉你,在这里苏醒的,可是比你们那个皇權化身更厉害的家伙。不然,我也不会在祂身上,看到复苏的契机。”
竟能比皇權化身更强?!
江亦宁这些天在中枢局问话,那些异能者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皇权化身的敬畏。他也因此终于得知,京城三大世家常年的兴盛,究竟和那位有着多么强大的联系。
那可是在他们眼中,接近于神的存在!
而一个小小的温泉山庄,竟然有着他们都不知道的、更厉害的存在?!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江亦宁问。
“更衣,”先知说,“那几个人,包括你最恨的那个真少爷,很快就会像其他人一样,沉进温泉底,再也没办法活着出来。”
“但你要去的,是这里。”
先知在江亦宁耳畔低语。
江亦宁脸上,隨之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
不久之后,除江亦宁外,剩下的一行三人从更衣室中走了出来。
陸文澤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几乎不想让浴袍接触到自己的身体。
——那实在是太脏了,落了好几层灰,还有好几條浴巾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液。
为了活着从这里出去,陆文泽挑挑拣拣半天,才选到一件稍微干净点的穿上。
好在他从更衣室出来时,看到了赵一清同样不好看的脸色,让他多少感到了一丝平衡。
然后,他便看见了江秉烛。
那位不知道在玩什么小遊戏的至高神明出来得比他们都早,身上穿着的却不是温泉山庄的特制浴袍。
他穿着的浴袍是黑色的,看材质像是真丝,在阳光下流动着绚丽的华光。浴袍前襟微微敞开,腰间的腰带松散地系着。略长的衣摆过膝,只露出浴袍主人一截白皙而线条优美的小腿。
远远看过去,不像要去泡澡,倒像是哪里的贵族穿着晨衣,要去参加宴会。
至高神大人还怪精致的啊。
陆文泽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然后他缩了下脖子,生怕自己的不敬又被不该听见的人发现。
江秉烛确实没有人类那么多讲究,也懒得入乡随俗,他进更衣室,只是为了抄条近道。
是他披在身上的黑色大衣悄悄的换了个款式,主动变成了更轻薄的浴袍,不过质感依旧柔软。
省事还舒服,江秉烛对此挺满意。
直到听见陆文泽心底的碎碎念时才发现,这衣服真挺符合某个人那精致得不行的态度。
他想着,摸了摸袖口,毫不意外地在那里摸到了一个象征着至高神的暗纹。
江秉烛忽然觉得很开心。
他想起了一点堪稱模糊的记忆——虽然画面中的面孔都不真切,但他肯定是和周夜阑在一起,看一池五颜六色的,尾巴又大又长的鱼。
他说:“它们还活着?我以为前几年就该死了。”
“我只是用了一点很小的技巧,”周夜阑说。
“我并没有感受到诡气。”
“不是只有异能才会被称作技巧,烛,”周夜阑好像笑了一下,然后温柔地说,“即使有的生命非常短暂,它也有办法陪伴你,比你想象中的时间更长。”
又在骗人了。
江秉烛面无表情地扯了下浴袍的领子。
他在深渊里养过一池又一池的鱼,养得小心翼翼,甚至从人类那里学习了许多技巧。
但它们无一例外地死了,没有一条能活过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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