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萧辰居然油盐不进,回绝了献殷勤的古盐商。
那难道……他要一个人吃下这么大的盐引不成?
城里许多年都未见过这样霸道的套路,不由得议论纷纷。更多的还是观望:“别看他是皇上心腹,只要有人愿意求他项上人头还是求得到。”
所谓财帛动人心,几十万几百万两银子的生意,利润抵得上甘陕这种穷省府一年的赋税,这谁不是拼了命去拿?
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
他不要抽成,不要美人,那他要什么?难道要一人吃下这么大的利润?
当即城中舆论说什么的都有。
萧辰却岿然不动,看不出什么来,而且他转头就住到了顾家。
顾介甫对外还是一概的四平八稳:“韩王世孙是我家大女婿,如今定了亲也无所谓避险不避险,还是住到家里方便我们长辈照看着。”
萧辰就是仰鹤白的添头:“两个孩子在一起,总不能拆开一个吧?”
可私下里他就与太太分说明白:“听说萧辰在外面,每日里有不少盐商变着法的贿赂他,不堪其扰,就住到我们家躲躲清静。”
太太跟顾一昭吩咐时细节更多:“他的随从去打水,早上发现放在井台上的木水桶变成了个金水桶;小厮去街面上买点心,店家送到府里时却变成了一匣子金刚石……”
而且太太特意叮嘱顾一昭:“就让他住一个清净地方,但又要方便他的护卫出入。”
顾一昭提议:“不若住到拜石轩?”,拜石轩位于园子最西边,清静自在,还有一个单独小门单独通往园子外。这里本来就是大哥为了读书特意挑选的清净地方,最合适不过。
“好是好,可弘哥儿在书院苦读,我们不声不响占了他的院子……”太太为难。
“我让大姐姐派人捎话去问就好。”顾一昭抿嘴笑,“反正与萧世子同住的还有大姐夫。”
太太笑:“这孩子,还真是机灵。别说,这么一来,弘哥儿肯定乐意。”,弘哥儿与曼宁相依为命,自然愿意让出拜石轩。
顾一昭就收拾了拜石t轩出来。
这活计倒也轻松,原本弘哥儿就不常住,所以房舍都是空置的,也没有什么要腾挪的。
萧辰自己带了人,所以拜石轩的小厮们这段时间就都放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她给小厮们安排休息时还提出了“薪俸照领。”,惹得小厮们喜出望外,纷纷惊呼“多谢五娘子!”。
等萧辰和仰鹤白两人住进去后,守院子的丫鬟们委委屈屈来找顾一昭:“世子说连婢女婆子都不要。”
“都不要?”
顾一昭讶然,萧辰和仰鹤白带的都是小厮随从,都是男丁,不要丫鬟婆子,他们平日里洒扫叠被什么的怎么办?
她疑心是自己上回嘲讽萧辰的事被风林告了密,萧辰现在是蓄意报复,所以免不了自己亲自走一趟,去看看情况,免得惹怒了萧辰,她还想继续赚瓷器的钱呢。
等到拜石轩仔细一看,才发现院中内外已经大变样,几个戎装的士兵站在门口,还有人专门负责通禀,院里还有列着队的戎兵正在踱步,看着哪里像昔日的富贵庭院,简直像一个小型的兵营。
“稀客啊!”仰鹤白看见顾一昭欢欢喜喜上前打招呼,“五妹好!”,自打上一次五娘子帮他把那个紫水晶玲珑球转送到大娘子手里之后,五娘子就成了仰鹤白心中最上道的妻妹。
他打完招呼就往顾一昭身后看:“就你一人吗?”
顾一昭忍住笑意:“姐夫,家里男丁住进来毕竟不方便,所以拜石轩原本连着后宅的甬道被我封了,派了婆子昼夜巡逻,如今要往来可不方便呢。”
“这样吗?”仰鹤白神色流露出失望,不过他很快就露出高兴的神情,“那你稍等下,我搜寻了一串琥珀雕刻的罗汉头手串要送给你大姐,你帮我带过去吧。”,说罢就往自己的住处快步而去。
“哎?”顾一昭还想通过姐夫帮自己传话呢,可他脚步轻快哼着小曲,显然已经满脑子都是如何给大姐送礼物的事,所以免不了要自己亲自去找萧辰询问。
萧辰在室内,门口立着的小厮正好是风林。
冤家路窄,顾一昭只好客气行礼,厚着脸皮当误会不存在:“风林,我求见你家世子,想询问拜石轩丫鬟婆子的事,不知方便否?”
风林面色不虞,但世家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好,容我通禀。”
过一会他过来对顾一昭说:“可以,我家公子有空。”
顾一昭跟着他进了内室。
这里原本是大哥的书房,如今被改成了卧室,然而只是简单在东墙下放了一张窄窄的床榻,隔着帷布就当是休息的地方。
顾一昭小心将目光挪开,又看别处,她几乎认不出大哥的书房了,所有书架都被集中搬到了墙根底下,似乎嫌弃它们遮挡视野,原本光洁的书案上倒是堆满了书籍,看着都像是兵书。房舍最中间的桌子摆着各种沙盘,旁边墙上挂了一张堪舆图。
这像是电视剧里看过的作战指挥所。
顾一昭思忖着。
萧辰正在凝神看案头上的沙盘,手里摆弄着陶人,蹙着眉,似乎在沉思什么难题。
见她进来,旁边一个随从机灵一拉,“哗啦——”,大红色幕布席卷而下,将堪舆图遮挡得严严实实。
顾一昭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在古代,精细严密的地图也是军师机密。
不能盯着床看,又不能盯着沙盘看,还得避开兵书,又不能像现代一样直视目光,顾一昭就只好低着头看自己脚尖,一边说明自己来意。
“哦,那个啊?”萧辰反应过来,“不是嫌府上招待不周,也不是想要换一批,实在是我们这边军营里跑惯了,不习惯外人在场。”
顾一昭刚才进来看到那么多军事化的摆设就知道萧辰没撒谎,她便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世子了,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小厮寻我要就是。门外甬道上的婆子随手能找到我。”
萧辰点点头,不客气:“好。”
想想又觉得好笑,他们一起坐过船,吃过饭,还在高台上一起抽过花签,自己更是慷慨提携她做生意,谁知她见了自己还是恭敬规矩称呼一声“世子”,于是生了些促狭的心思,咳嗽一声:“怎得不叫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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