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人是现成的,金陵府这边开宅邸的仆人平日里远离主家,没什么油水,顾一昭就让他们举荐可靠家人来做帮工,论卖出去的份数提成。
那些仆人们自然是踊跃推荐自家人手。
边安两个看在眼里更佩服小姐聪明:顾家仆从想要抓住唯一一次在当家五娘子跟前的机会,就必须认真严谨做事,而且他们本身都是顾家仆从,不用担心雇佣外地人的风险。
而且边安和高大升本就是被顾一昭临时安排在宅子后院蹭吃蹭喝的,如今有了雇人的由头,那些宅邸里的仆从就对他们更客气,让他们俩免去了在外面住宿和吃饭的花销。
也就是说,小姐这一趟生意,就算真亏了也只会亏他们单程来金陵的船费和定制纸镇的成本而已。
第二天,准备乡试的学子们就在贡院附近看到有人提篮叫卖,说是卖纸镇。
“我这纸镇,上面烧得是吉祥图案不说,我还特意送到魁星寺里请和尚开过光,这可是好东西!在魁星尊上前面烧过香火的,能保佑你顺利高中!”
怎么说呢,虽然有部分学子不信这个,但还是有不少学子临近考试心里没底,就想着靠买东西来保佑自己顺利高中。
总归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看那也做得非常精巧,琉璃色泽光亮,份量正好,半透明的摆在案头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风景,且都是独占鳌头、鸭子衔卢草的一甲一胪、蟾宫折桂的吉祥图案,便都掏钱买了一份。
不到一天功夫就卖了个干净。
高大义兴高采烈来报账:“回禀小姐,都卖空了!足足赚了十八两呢!”
十八两!这足够一个农户人家半年花销了,顾一昭点点头:“辛苦你们了。”,看来古往今来,学生的钱永远最好赚。
赚了一笔之后,顾一昭就与两人商量,给自家店筹谋新生意。
高大义早有准备:“应天府的折扇一绝,宁扇远比我们苏扇,杭州的杭扇、四川的川扇驰名,不如我去购置些扇子?”
“这扇子有成品,也有自己买扇骨和扇面组装的,这样利润高些。”
他见顾一昭点头,就潺潺流水一般将自己这几天四处观察说来的情况倒光。
“我们店小利润薄,自己是自己组装。李昭、李赞、蒋诫这三家的扇骨各自挑了几批,再从张元庆家买了杭连纸、京元纸两种扇面。”
“画扇面最好的是姚二、王孟仁,我们可以请他们买,也可以空一部分带回去在苏州请人画。”
四姨娘在旁边听他们嘀嘀咕咕生意经,好容易听到一句自己能插话的,就道:“还花大价钱请人来画扇面?不如我来画,我可比外面的工匠便宜!”
她跟着易大家学了三年画工。
“倒也可以,我按照外面的市价给娘付工钱。”顾一昭兴致勃勃应诺。
边安也激动得眼睛发亮:“我们可挑拣老棕竹、湘妃竹、樱桃木各几种扇骨……”
“除此之外,听说王孟仁的画与李昭的扇骨堪称二绝,我买了回来请人组装了几柄,小姐拿来维护人情也好,给店里生意往来客商赠送也罢。”
顾一昭有别的想法:“不如每一样买几个样品带回苏州,跟这边扇子店的老板说好,若苏州有人想订制,你收了定金再来应天府买,免得我们拿出大量现金挤压库存。”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高大义和边安两人心服口服。
这几年随着铺子生意的扩张两人应当也有过外心,毕竟一个纯粹忠心耿耿的仆从只会出现在戏文里,现实中管事出去做掮客每次轻松赚百两,他会不想着自己单干?
这个世界上除了很少部分有良心的人大部分人都是凡人,一直忠心耿耿有违人性。
可因为自家小姐在吩咐他们做事时展示出的才干,让他们事事佩服,有时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自己单干还能否如小姐这般有魄力有远见,加之顾家权势可借,所以才踏踏实实一直帮顾一昭做事。
顾一昭点点头。
几人商量,又买了本地名酒芙蓉露、玉膏、八功泉几种,贩卖一些皮货、再就是桂花鸭、云锦、板鸭、木器等应天府土特产运往苏州,听从了自家娘子意见,与一些工坊掌柜的谈好了联络,只打算等苏州接到订单就来应天府这里直接拿货。
毕竟两边都在京杭大运河上,航运起来方便。
等两位哥哥考完了试,全家便又坐着船往苏州去时,顾一昭的商船也跟在后面,沉沉运送了一船。
卢兰陵叫人送东西进来,说考完试后闲逛,买了些金陵特产的小玩意儿,来答谢顾家人来送他考试的情谊。
“表哥倒是好体力,考完试还有精力买东西?”大娘子奇怪。
卢兰陵送来的东西是桂花酒、琉璃小挂件、折扇等特产,看着都很有趣,每个姐妹都各自有一份,可是若仔细琢磨,就会发现给二娘子的与给其他人的不一样。
好比同样折扇,其他小娘子的是湘妃竹、老棕竹之类材质的,二娘子的就是最名贵的紫檀木,就连扇面都是王孟仁所画。
一看就用尽了心思。
顾一昭就偷瞄二娘子,果然二娘子脸先红了,支支吾吾开口:“或许是表哥想闲逛散心吧。”
大娘子果然心思不在关注表哥上,也就没发现二娘子的异样,只跟顾一昭讨论金陵好还是苏州好。
几个人争执得不亦乐乎,顾一昭想,如果说金陵府是后世的北京,那苏州府就是上海,一个是政治需要,一个是商业都市,算是各有千秋吧。
考完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四姨娘也开始画扇子。
还有波折呢。
四姨娘动笔时忽然想起闺阁女子画笔不得流传在外这一条,便整个人蔫了一般:“老爷肯定不同意。”
顾一昭有心替四姨娘遮掩,顾介甫肯定不会同意这件事,可顾一昭以现代人的眼光觉得四姨娘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鼓励娘:“娘起了个男子名字打掩护便是,我们都瞒着爹,爹怎么会知道?”
四姨娘毕竟是农女,没有受过那么多封建礼教的荼毒,很快就过了这道坎,专心致志想起自己的新笔名:“俗话说没了张屠夫难道还不吃带皮肉。那我就叫张屠夫。”
“这个名字霸气。”顾一昭拍手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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