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昭还想再抢回来,三娘子却将手缩回去:“原来是背着我吃零嘴。”
于是第三节课时,三娘子也“啊”了一声。
不过她没有好运气,朱夫子觉得三娘子是看前面两位姐姐受表扬所以东施效颦,索性赶她去杏林外面罚站。
三娘子气得捶胸顿足。
不过吃酸果子治瞌睡虫的法子自此在顾家学堂流传开,不久之后学堂附近的果子铺就再也不愁酸果的销量了,酸味水果一时告急。
因着买不到果子,几位小娘子就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家,想在自家院子里摘。
四姨娘认识不少野果野花,耳濡目染顾一昭也学了不少,认识一种野黄角树,果子尚未成熟时最是酸涩难当。
正好大湖中的小岛上有。
顾一昭、二娘子、七娘子就带着丫鬟坐上游船往湖中去,家中大湖填出了三个小岛,仿照海外有仙山的传说分别起名叫“蓬莱、方丈、瀛洲”,最大一个岛本就方丈岛,但嫌弃方丈不好听,改名为卧波阁,如今住着三娘子。
两人关系不好,二娘子就也不愿意往她那里去,索性去了最小的蓬莱岛摘。
三人来摘果子,却都不会爬树,站在树下面面相觑。
顾一昭有点尴尬:“早知道就请元风姐姐来教我们爬树了。”
没办法,三人只好绕路上了蓬莱岛上二层小阁楼,希望能摘取长到窗户附近的黄角树果实。
还好攀住最近的一根枝条,二娘子慢悠悠将它拉到了眼前,顾一昭和七娘子两人慢吞吞摘果子。
摘了一把,忽然听二娘子惊呼:“那是谁?”
几人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
那里是大宅最北边,是姨娘们居住的地方,除了四姨娘她们那些姨娘、通房都住在一处,离着北门近。北门有个靠着水系的小码头,之前两位姨娘为难大太太就是在这个码头。
平日里顾介甫出门都常从那里坐船上下班,老爷时常留宿这里,上下衙方便,这个夏天他不常去这里,如今太太有了身孕,便又常出现在这里。
此时一座院落里,摆放着蕉叶式古琴案,上面摆着一把古琴,再有配套的点彩宝相花纹鼓凳,旁边矗立着一扇夹纱双面绣百花屏风。
“谁这么傻,居然把室内的陈设都挪到室外来?”二娘子蹙眉。
很快有了答案,三姨娘从室内款款走来,落座古琴边,点燃一支檀香,在袅袅檀香中,伸手抚琴。
顾一昭一看夕阳,此时正是老爹下班的时间。
果然她们几个眼睁睁看着一会功夫北门打开,顾介甫一身官服疲惫从北门进家,随后脚步顿住,应当是听见了琴声。
“真是小妇手段!”二娘子气得破口大骂,想一想旁边站着两位妹妹都是庶出便又改口,“真是不知廉耻!”
顾一昭倒没放在心上。妾室不似主母,没有妆奁没有娘家依仗,谋生手段自然是讨男人欢心,自然是难免沾染上不得台面的意味,否则难道还要请老爷欣赏她纯洁无瑕的灵魂不成?
这当口顾介甫已经踱步到了三姨娘身边。
虽然看不清两人面上神色,但夹纱双面绣百花屏风上繁花盛开,在繁华落尽的季节别出心裁,琴案、鼓凳摆放雅致,搬到户外别有一番风味,看着是极雅致的所在。
琴声渐停。
二娘子满脸惆怅松手,黄角树枝条一弹,又恢复到原本的位置。
顾一昭没说话,轻轻关了窗。
几人静默下了阁楼,风从远处吹来,二娘子伸手用指尖去触碰没有形状的风,怅然说一句:“入秋了。”
三姨娘就此成功翻身。
原本说好的禁足一年也不了了之,等画师们画完供养人画像后就继续留在了顾宅,没有再去别院。
太太对此也默认了。
据顾一昭所知,当天二娘子就去寻了太太告状,不存在消息滞后的缘故。可是太太居然还是默默接受了这件事,并没有整治三姨娘。
四姨娘愤愤不平:“老爷好偏的心!我们娘俩在别院吃了三月的土他倒不记得,就怜惜三姨娘吃三个月的苦!”
又好奇:“太太怎么不拿出个章程来?”
正房里郑妈妈也正捶胸顿足:“太太怎么不收拾那个小贱人?”
太太摇摇头:“如今我是万事不管,只求子嗣为大。”
原本按照此地的规矩,主母怀有身孕后就应当抬举通房或妾室来代替自己服侍“丈夫”,甚至有的主母苦于怀孕之苦会在生育嫡子后t主动将丈夫往妾室身边赶。
她怀孕已经有两月,本来也应当准备起抬举通房。
“太太抬举人也不妨碍养胎啊。”郑妈妈恨铁不成钢,“抬举谁,就应当由您这个正房主母说了算!”
府里的妾室除了四位,剩下略有体面的就是生育了七娘子和八娘子唤作“喜樱”的通房,其余通房都在福建搬家过程中卖得卖、送人的送人,几乎没剩下几个。
喜樱因生育双胞胎落下了伤病,无法服侍人,太太要抬举也是抬举四位姨娘,随便挑谁都行,哪里容得上三姨娘越俎代庖?
“我倒觉得这样也好。”钱妈妈进言,“大姨娘和老爷有少年情分,听说前头那位都动弹不得她,若是让她钻了空子,怀了儿子岂不是要鸡犬升天?”
“二姨娘不得老爷宠爱,四姨娘既没脑子又能生育,她独宠怀孕怎么办?”钱妈妈顶着郑妈妈的白眼,小心分析,“倒是三姨娘,就算再怎么宠她也无法受孕,对太太无法构成威胁。”
崔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钱妈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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