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颂知道他说的“你俩”是谁。
第一次上妆发课,他和赵逐川傻里傻气的合影还存在他手机相册里,那照片几乎每晚都他被放出来透一回气。
偶尔盯着看太久,他都快记不住屏幕上两张脸在那时候是长什么样的。
集训这好几个月,每个人的变化都很大。
纪颂被vega强制性精雕细琢过,又被明哥押着防晒,五官逐渐精致,而赵逐川完完全全在走由男生变成男人的过程。
赵逐川安静地听他们讲,去接了一杯水递到纪颂嘴边,说:“喝点儿水,看你说挺多话的,嘴巴都说干了。”
况野跳脚:“我靠,川哥你真偏心啊,你怎么不给我接呢?”
纪颂猛地喝了一大口,说:“就不给你!”
“搞了半天你们戏导班今天就摔相机这一件事儿啊,”林含声拿盆准备去洗漱,“我们班今天还有女生的隐形眼镜护理液被换成卸妆水了,说是同寝闹矛盾,等着请家长呢。”
况野揉额角:“天啊。”
纪颂多问了句:“没去医院?”
“挺惊险的,”林含声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戴上去之前发现的。”
“哦,我还有,”纪颂说,“我还没说完呢。上课画分镜的时候,我橡皮擦滚到地上,还被我们班同学踩了一脚,用不了了。”
纪颂特别爱惜学习用品,大家都知道。
他那文具盒干净得就跟新的一样,透明的,一点划痕都没有,每支笔都是跟有强迫症一样的笔头笔尖统一排放。
连一向话少的陈忆朝老师路过课桌都调侃过他,说纪颂你玩儿抢车位呢?
纪颂说,有强迫症的人才容易有成就,因为对自己要求高!
况野笑骂,你少在那儿说你那些歪理。
“哎,你们看金姐发的消息了吗?说今天晚上男生寝室要停电。”况野晃了晃手机。
纪颂强调他们现在一个寝室四个人三个班,说:“在哪儿发的?”
赵逐川:“学校的群。没在班里发。”
纪颂:“啊?那应该是我们这栋都得停。”
“找茬吧?我看表二班有男的说那就去女生寝室,滚,我要骂他!”
况野直接@那人了,敲下“脑子有病?”发送。
纪颂拍了拍他肩膀:“你猜他敢不敢回你?”
况野很有信心:“肯定不敢。我们班有我、有川哥,还有阿符,我们仨往门口一站,他们班能挑得出来和我们一样高的不超过两个。”
林含声提醒:“我听说他们班有练武术的。”
“真干起来还看什么技巧啊?”况野想了想,似乎集星还暂时未出现过什么内斗,大多是小打小闹,“表二班到底资质怎么样?我看他们班人都参差不齐的。”
“还可以吧。前段时间月考,表演前十名他们班不是占了仨么。”林含声说。
纪颂托腮,“就那样吧。他们班萧杉还是童星呢,我们戏导班的新同学也没几个人提名说他们班有谁长得特别好看啊。”
林含声:“戏导今天不是才开班吗?就开始讨论啦?”
纪颂:“对啊,我们班人都说表一班那个赵什么……我故意等了很久才说,叫赵逐川,还把他名字写黑板上了。”
林含声“哎呀”一声,抬手脱了t恤下来,嘴里咬了根牙刷,说话口齿不清:“你生怕别人不认识川哥?”
纪颂也挤牙膏:“长得好看,也不能总我一个人看。”
“你分享欲还挺强哈。”林含声说。
况野像宕机了许久才活过来,插话:“不对呀,今晚这么热,现在秋老虎,可以算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没空调我们怎么过啊?不得死在这儿啊?”
纪颂木木地点头,被钟离遥支配的恐惧又悬挂在了头顶。
他含着满嘴泡泡,音调调高,口吻平缓:“死了好啊,死了有死的感觉,就不用每次在回课的时候想着死了要怎么演了。”
他最近很像一名悲观主义者,在每个题材的结尾都会把自己演死。
林含声无语地看着快疯掉的舍友。
“行了,我们打地铺吧。”林含声叉腰,“我真怕哪天你们仨精神分裂了,我还一个人正常着呢。”
纪颂突然盯着他,幽幽道:“有没有可能精神分裂的是你?我们三个其实都是正常的。”
林含声本来胆子就小,叫了一声往后退一步,下意识抬手捂住纪颂的嘴:“纪颂!你大爷的闭嘴吧!!!!!!”
“我——”
纪颂也跟着他的动作往后退过去,胳膊打在床梯上,一时没站稳往后仰,忙不迭地,整个后背落进赵逐川怀里。
身后的怀抱坚硬温热,才牵过的手也正安静地扶在他腰上。
“那就打地铺吧,”赵逐川的气息稍有些不稳,确认接住了纪颂,才很长地松了口气,说:“我和纪颂就睡靠阳台的这边。”
“我和你?”纪颂回头看去。
趁另外两位室友正在齐心协力从衣柜里搬出凉席,赵逐川抬手按住纪颂的小腹,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低声耳语:“那你还想和谁睡?”
纪颂稍稍偏头,赵逐川侧脸过于完美的眉骨、鼻梁以及嘴唇的弧度冷不丁扎进眼底,扎疼了,他目光立刻弹开,眼睛投向地面,直到那噼里啪啦乱跳的小珠子在远处停止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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