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摸脸啊!你们这个年纪,摸脸摸得多,手又有细菌,容易长痘。而且学习压力大,脸还容易出油。平时不化妆的时候,你们可以拿点控油的东西往脸上拍拍,千万不要在夏天忘记补水。”
他刚说完,皱起眉,“啧啧”两声,伸出手指朝纪颂的方向一指。
“你们这些小孩儿,练功就练功呗,非把自己整得浑身是伤的干什么?多不雅观。”
纪颂举起手肘看了一眼。
没有什么瑕疵的手肘处突兀地起了一大片的淤青,因为他皮肤够白,所以那块乌黑分外扎眼。
还不止这一处,他手掌心连着虎口处也擦伤破了皮,红肿一片。
他没什么基础,硬邦邦的身体上形体课受伤是常有的事,这是第一次被老师点出来。
听vega这么一说,同学们开始检查起自己身上的伤情。
于是vega就看到一群少男少女对他撩起衣摆、撩起裤腿,展示自己身上的新伤,脸上还带着点儿难以言说的骄傲,好像那是一枚大战后象征荣耀的勋章。
青的、红的、紫的……
甚至黄的,五颜六色一片,活像一群人在教室里发疯互殴了一顿。
“真受不了了,你们都要去拍武打戏啦?”
他说,“伤到骨头怎么办?都长不高了!”
vega刀子嘴豆腐心,数落一阵,很夸张地单手叉腰,垂下头,用另一只手扶住额角:“我真是服了你们了。整成这个样子多影响形象啊?我妆发老师绝不允许!等着吧。”
他一招手:“阿符,走,跟我一起去师大医务室拿药。”
“啊,我?”阿符很意外。
他的形象中规中矩,比较硬朗,没有太多可塑性,所以从vega的第一节课开始,他没有怎么受到过老师的注意。
被一点名,阿符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老师居然记得他的全名。
“对啊,就是你。”vega说,“你饭都没吃就在这儿练吧?练得最久了。跟我来,走走路散散步,放松放松。”
他说完,也没等,转身朝走廊上走去。
没一会儿,vega和阿符拿着药回来了。
他简单交代几句,也没去忙自己的事情,找了个空地坐下来监督着他们涂药。
他还说:“暂时先别练了,别忍着痛强上。都还是小孩儿呢,伤了身体可不好,让金姐怎么跟你们家长交代?”
纪颂看了一眼。
拿的那些基本上是些治跌打损伤的药,涂抹的、冰敷的,都有。
他挑出一个冰袋,撕开包装,先贴到赵逐川才被自己踢过的臂膀上,声音很小地认错:“好兄弟……对不住!”
赵逐川看了他一会儿,说:“没必要。”
随后收回了视线。
纪颂被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他在想,没必要是什么意思?
是没必要当好兄弟还是没必要说对不住啊?
好了,自己现在就是个特别容易多想又敏感的青春期少男。
不知道是不是上药太疼,有女同学抹着抹着开始啜泣。
她一哭,好像这一两个月来付出的所有努力和疼痛都沾了一点难以言说的委屈。
形体教室里没有凳子、没有桌椅,是独属于他们的无声战场。
哭声将这个空间显得更加空旷。
渐渐地,压抑的哭泣中加入了男同学的声音,也许是因为疼,也许是因为也觉得苦,他们眼泪带着鼻涕一块儿不顾面子地往下流。
纪颂和赵逐川坐在所有人中间,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他们再一次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可能是觉得哭也好笑,练功喊很疼也好笑,大家抹干眼泪对视一眼,慢慢地又笑了起来,又哭又笑,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vega在旁边纵观全程,抱起手臂,脸上带着一种怅然若失的笑意,说:“哭吧,发泄一下,没关系的。辛苦也就这一年,拼搏也就这一年。以后你们会发现,可能之后的人生中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等一群人嗷嗷哭完,都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药盒子,vega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很忐忑。
真怕这群娇气的学生们喊着叫着不想学了要回家,彭思芮会真的撕了他的。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想起自己来叫人的目的,打了个响指,道:“对了,我是叫你们去黑匣子看看,你们教学组正在布置场地呢,快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所谓的“能帮上忙”,就是给黑匣子做点装饰。
黑匣子是专门为表演班,以及之后的戏导班设置的沉浸式舞台,整个教室四面八方除了地板以外,全部由纯黑色的幕布包裹,能做到百分百突出主体。
“都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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