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慎廷一言不发,直接把药含进自己口中,拎起她双脚离地,在她挣扎时,把她按进臂弯里,捏着下颌迫使她张口,俯身吻上去,把舌尖尚未融化的药强硬喂进她嘴里。
交换时,苦味蔓延,他喉结吞咽,她眼角激得沁出水珠,又被他凶厉而短暂的交缠冲刷。
算是吻吗,孟慎廷不知道,太快了,快到喂了药就撕开相贴的身体。
他拢着她背把人扛起来,送进卧室床上,端温水给她擦脸降温。
梁昭夕耳中嗡鸣,迷惘地推拒他,把水打翻,淋湿他胸口,她撑起身,执拗地凝视他:“水好热,我不喜欢。”
孟慎廷摸着她头,把她沾到的水迹擦干,沉默地去找酒精,医药箱里的空了,厨房还有他给她烧菜用过的高度白酒,他握着酒瓶,倒进掌心捂热,不由分说地揉她滚烫手心。
梁昭夕闹脾气地抗议:“太凉了,我不喜欢!不喜欢这个房间出现孟慎廷的影子,不喜欢孟慎廷在我的地方留下那么多印记——”
她哽咽出来,闷住的鼻腔里酸涩得要命,推打他冷硬的肩膀,失去章法,没有顾忌地放纵说:“我讨厌你,你什么都要管,什么都不准许,你连分手也是骗我的,你说了放手又来看我,你说了不越界又无处不在,你把我……把我变成另一个人。”
孟慎廷迎着她的抗拒往前,把她点燃的身体死死抱住,箍紧,扣着她后脑压进颈窝。
她狠狠咬他,神经像是在高温里扭转到反面,宣泄地声嘶力竭:“你总是激起我的阴暗面,让我恶劣,让我自私,让我不可理喻,我宁可从小到大自生自灭,也不想这么——”
这么什么,她咬得他渗血,满口甜腥气,堵着不肯说。
孟慎廷掌着她脆弱的蝴蝶骨,按她用力,偏头露出颈边,让她咬得更重。
他懂。
无非是这么压抑,这么束缚,这么身不由己。
梁昭夕嘴唇上沾了湿润的红色,显得灿烂靡艳。
她张了张口。
……这么想他,身上每一处,在他贴近时都在鼓动叫嚣,诉说可耻的想念,她想压下去,反倒泛滥。
梁昭夕药效涌上,力气卸下,缩成小巧的一团,她替身体抵抗这些酸软,揪着他衣角,恍惚地要求:“不要你,别亲我,不要碰,不让你靠近,离我远一点——”
她逐渐沉下眼帘睡着,一张脸热红,纤长眼睫发出说谎的颤动。
孟慎廷缓缓俯身,把她放到床上,她平躺睡熟,他脊背越压越低,靠向她炙热的颈侧,汲取她温度。
他抬起她绵软的手臂,不太标准地环到他身上,做出被温柔拥抱的假象。
新年第一天的凌晨,窗外偶尔还有烟火炸响,关了灯的漆黑小房间里,一张逼仄的床上。
孟慎廷伏在她身边,牙印已经凝固,他假装正在被抱着,闭起眼,唇角无法抬起一道完整的弧度,略微翘了翘,沉哑地低喃。
“昭昭,我拥有了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春节。”
第71章
窗帘半掩, 外面属于新年的月色和雪光互相映照,彻夜不息,老旧小区偶尔惊起三五声烟花爆竹,一直持续到天边隐约泛亮。
窗口透进薄薄光线时, 梁昭夕起伏不定的体温彻底落下去, 恢复平稳,一直拧紧的眉心也不知不觉展开, 炙热鼻息逐渐温缓。
好像长久压在她背上的重负在一场高烧和尽情发泄里悄悄瓦解掉, 她终于撕开了自己的遮羞布,看清曲折的内心,慢吞吞喘过了肝肠寸断的那口气。
她酸软地扭了扭身, 觉得热了,无意识挣开被子,主动蹭着身旁微凉的身体, 刚一碰触, 就舒服地轻声哼了哼, 本能地贴紧黏住,朝他怀抱和肩窝里钻, 脸颊柔软地拱着他。
孟慎廷半敛的眼帘清醒掀开,把睡梦中不安分的人全然收进臂弯里,手指梳理她汗湿凌乱的长发, 别到耳后, 探了探她颈边和额头的温度,确定不烧了, 他才微微弓起背,没发出任何声息,不留缝隙地把她用力抱牢。
他怕惊醒了她, 怕连这一瞬的亲密也转瞬即逝,她会立刻露出惊惶抗拒的表情。
孟慎廷动作轻,梁昭夕睡得也够沉,她神智陷在黑洞里,身体却仿佛有独立的意识,在被他搂紧之后,她无形中得到某种鼓励,还嫌不够,手脚并用地攀到他身上,干渴了许久才找到水源般,唇深深埋他下颌脖颈,反复摩擦出贪恋的温度,病怏怏的小动物一样寻求着避风港。
这种虚假短暂的幸福会让人上瘾得失去理智,孟慎廷阖眸,抓住她腰上的被子,不直接碰她皮肉,强迫冷静。
过了半晌,他抬了抬头,把怀里蹭了一会儿就莫名乖下来的人松开,放到枕头上,独自起身下床。
天色更亮了些,雪已经停了,外面大片苍冷的银白。
孟慎廷把窗帘拉严,走出卧室带上门,外面走廊里放着早就送来的食材,他挑出今早要做给她的,其余整齐收进空荡荡的冰箱,按小女孩平常的食量,够她用几天。
孟慎廷自嘲地扬了下唇边,够不够又怎样,她可能转头就发脾气扔掉了。
他进厨房,挽起袖口利落地准备早餐,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发出震动,是钧叔的电话,他目光沉了沉,掠过右上角的时间,离定下的出发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耳机里,崔良钧肃然说:“少东家,我该说新年快乐,但实在抱歉,我没那个心思了,您确定还按原计划做吗,可不可以再慎重一点?”
孟慎廷没有多余波动,慢条斯理搅动着碗中的蛋液:“够慎重了。”
崔良钧吸了口气,语气尽量平稳:“目前警方给出的答复,和我们掌握的情况,的确都跟您猜测的一样,陈松明之前多半逃出过沪市,但没出境,辗转又回来了,溜着警方到处跑,耗费不少警力也没逮住他,他老奸巨猾,犯罪能力和反侦查能力都没得说,现在应该就在港口附近等待登船,只看您今天会不会如期到场。”
他忍不住了,露出急切:“我知道您想尽快逼他露面,让他归案,可是要以身犯险,拿自己做诱饵,是不是风险太大了,他这个时候穷途末路,不甘心服输,根本就是要拉人一起死。”
孟慎廷将搅匀的鸡蛋倒入锅中,漆黑眼瞳平静盯着腾起的热气,似乎谈的不是与他攸关的生死安危。
他森然低声:“陈松明做过的那些事,无论隔多少年,都够他枪毙几次了,案子一掀开,他就没有活路,常规手段抓他不容易,后面如果他找到机会逃出国外,更大海捞针,趁他对我恨意最重,压过了求生欲望的时候,我必须了断他。”
崔良钧迫切道:“您也知道他没命活,他一个穷途末路的通缉犯,就算有警方配合,您怎么保证不会出事,在那种人面前能全身而退?”
孟慎廷面无表情,很淡地反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保证全身而退。”
崔良钧愕然愣住。
煎蛋金黄,只是三明治的一层,孟慎廷修长五指整洁素白,继续处理带血的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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