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关月说?:“那么你的生命,是在太脆弱。”
付韫鹭额头?抵在他?的肩膀闷声笑了好几声,然后说?:“因为我的出生,由不得?我选。”
当他?被动加冕皇冠,便再没有理由去可怜自己。
世?上有数不胜数的苦难,譬如梁关月不幸的童年,用这?样的纬度去评价付韫鹭的生活,将?那点缺失的爱拎出来评判,似乎显得?别?人的苦痛十分可笑。
可付韫鹭的三十多?年,由这?虚无缥缈的爱而真实的苦痛着,不堪其扰,匍匐许久,却因为皇室身份而丧失自怜软弱的权利——矛盾让他?时常会盼望,要是这?个世?界,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我就好了。
梁关月听到付韫鹭在他耳边说笑似的埋怨,垂下?眸,心想:比起死亡,付韫鹭更怨恨自己的出生。
梁关月虽然认为自己带着罪恶出生,但却并不怨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他?,梁梦蔚会过?得?更快活,但他?既然诞生,那便从容的活着。
梁关月没有付韫鹭那么多多么满的感情,许多?时候断事便也?干净利落。
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付韫鹭抱住他?,没有催促,思绪繁杂的看着不远处的花洒——一滴水从花洒里掉落。
时间已?经不早。
梁关月拉开?窗帘,卧室的落地窗正好能看见停在别?墅门外的车辆,付韫鹭走到车辆前,脚步顿住,感受到梁关月的目光,转身抬头?望向他?。
梁关月愣了愣,没想到付韫鹭会回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干脆拉上窗帘,眼不见为净。
付韫鹭本来还想向他?挥手道?别?,但梁关月拉窗帘的动作比他?更快,抬了一半的手因此放下?,他?抿抿唇,在原地默然半晌,才?强迫自己收敛思绪,正了正头?上的檐帽,对旁边立正的侍卫道?:“保护好他?的安全,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殿下?。”
付韫鹭跨进车内,拉上所有的遮光帘,黑暗与独自一人的寂静才?能让他?喘息。
他?应该去想等会儿应该如何与希尔达交谈,如何判断其他?官员是否处于寄生状态,但梁关月说?话时的模样却像空气一样萦绕。
这?样无处不在的空气,即使只有黑暗与独自一人的寂静,也?让付韫鹭感到窒息。
几分钟前在梁关月面前伪装出的成熟与稳重,在此刻通通粉碎。
糟透了。
糟糕透顶。
付韫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手指用力的抓住腹部的衣料,金属扣几乎要因这?力气嵌进他?的掌心,他?低下?头?,耳边传来自己颤抖又沉的呼吸声。
许久,他?拔出腰间的那柄短剑,朝自己的小腹刺去——但剑只是古地球普通的剑,衣服却是尼诺并亚高?科技的产物,虽然看起来与寻常衣物并无二致,但普通的金属显然无法轻易穿透。
付韫鹭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憎恨自己,憎恨自己没办法得?到梁关月的怜悯,让这?个孩子能够留下?来。
“你很幸运,知道?吗?”付韫鹭看着他?的腹部,细声喃喃,“因为你有我这?样一个……不知廉耻,自私恶毒,不负责任的父亲,所以死去对你来说?是好事。”
“要是你和我一样,一辈子都得?不到别?人的喜欢,偏偏又最渴求那些……那就太糟糕了。”付韫鹭闭上眼,再次道?,“所以……你很幸运,知道?吗?”
——
“不知道?执行官今日带这?么多?自己的亲卫来军区总部找我,是什么意思。”希尔达点了根雪茄,吐出的烟雾轻佻的喷在付韫鹭脸上,见到付韫鹭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又请罪似的递上另一根,“你瞧我,忘记执行官也?抽来着,光顾着自己了。”
付韫鹭微笑的拍开?她递雪茄的手,说?:“不用了,今日不方便。”他?说?,“我不是来玩闹的,希尔达,希望你能端正自己的态度,比如,灭掉你的雪茄。”
希尔达尖锐的嘲弄道?:“让我重新检测性别?这?种事情,你希望我怎么端正自己的态度呢?”
付韫鹭道?:“这?应该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麻烦倒是不麻烦。”希尔达摇头?,“但没有理由。”
付韫鹭语气温柔却不容退让:“希尔达司令,我希望你要明白,我是执行官,只要有关于内部排查,我的命令优先级永远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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