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轻轻转动,红线“咻”地射向陆寒,在空中拉出半透明的光轨,那是因果丝,专门锁定修士的命数。
“小璃,带石头躲进屋!”
陆寒吼了一嗓子,反手抓起墙角的柴刀。
然而,那红线根本没有碰到他,刚到他三寸前方就“啪”地断成两截。
绿裙女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猛地站起身来,发间的骨簪掉落了两根:“这不可能……你已不再是修士,怎会如此?”
陆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能感觉到剑纹在皮肤下翻涌,仿佛有活物要破体而出。
方才被压制的道意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他甚至听见了剑鸣,那并非归凡剑那种清越的声响,倒像是千万把剑在熔炉中淬炼,带着毁天灭地的狠劲。
“砰!”
铁锤砸在铁砧上的声音震得房梁落灰。
陆寒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握住了铁锤,方才那一下,竟将三寸厚的花岗岩铁砧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更令人惊骇的是他的手臂,原本淡青色的剑纹此刻泛着金色,从胸口一路蔓延至指尖,每一道纹路都如同流动的熔金,在晨光中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
他嗓音沙哑,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臂上的金纹。
这次没有疼痛,反而有一股暖意顺着血脉往上窜,好似有人在他识海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前日传承者的话:“这道纹,守的不是剑,是人。”
可此刻这金纹里翻涌的,分明是比守护更为暴烈的力量。
“寒哥!”
苏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手在流血!”
陆寒这才发现,掌心被铁锤柄硌出了血。
血珠滴落在金纹上,如同滴进了活泉,转瞬就被吸得干干净净。
他抬头望向村口,不知何时,那里弥漫起了黑雾,如同泼在水里的墨,正顺着青石板向铁匠铺蔓延。
绿裙女子已不见踪影,只余下半根红线飘在树桠间,泛着诡异的紫色。
后山方向传来鹤鸣。
陆寒猛地转头,看见半山腰的老松树下,黑水婆婆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原本佝偻的背挺得笔直,手里握着一柄锈剑,那是昨日他帮她修理的,此刻正嗡嗡震颤。
小石头立于她脚边,仰起头拉扯她的衣袖,说道:“婆婆,您的手在颤抖。”
“嘘。”
黑水婆婆的声音轻柔如微风,她凝视着村庄方向的黑雾,眼底的浑浊刹那间消失殆尽。
“有不洁之物来了。”
在后山老松树下,黑水婆婆枯瘦的手指紧紧掐进剑柄,那柄锈剑震颤的频率陡然升高,震得她虎口渗出了鲜血。
小石头正蹲在她脚边拾取松塔,被这动静惊得跳了起来:“婆婆,您的手……”
话未说完,便看见婆婆浑浊的眼珠里涌起如星芒般的光芒,宛如突然被点亮的古灯。
“你师父的麻烦即将来临。”
黑水婆婆的声音好似砂纸摩擦石片,她抬头望向村庄方向,那里的黑雾不知何时已笼罩了铁匠铺的青瓦。
“方才那因果丝断裂得颇为蹊跷,混沌会的人绝不会轻易罢休。”
小石头歪着头思索了片刻,突然忆起昨日在村东头目睹的怪事。
篱笆上挂着一根半透明的线,风一吹便朝着铁匠铺飘去,他当时伸手去抓,那线却“嗤”地刺入他的指尖,疼得他直甩手。
“是命运线!”
他猛地挺直身子,小小的身躯绷得如同竹枝一般。
“我好像看见有人用那种线追踪师父!”
话音刚落,他便撒开腿朝山下奔去,布鞋踩得松针簌簌作响。
陆寒正握着渗血的掌心发愣,便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石头冲进门槛时带翻了竹篓,野菊和药草撒了一地:“师父!师父!我看见有人用命运线……”
他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手指拼命指向天空。
“就像、就像婆婆说的那种坏东西!”
陆寒手臂弯处的剑纹突然跳动了一下。
他蹲下身子,按住小石头的肩膀,能感觉到孩子后背的汗水湿透了粗布衫:“慢慢说,在哪里看见的?”
“村东头篱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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