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灵力裹着药香涌进他经脉,却像石沉大海般连个涟漪都激不起来。
她瞳孔骤缩,这才注意到他的脚正慢慢融进土里。
“不......不可以......”
又一道带着哽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大柱哥扛着那把裂了缝的杀猪刀跑过来,刀鞘上还挂着半块染血的玉佩——正是之前归墟光里裂开的那块。
他鬓角的汗混着泪往下淌,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陆寒肩头:“镇里的老槐树才发了新芽,我家娃子还等着吃你打的铜铃铛,你不能走!”
陆寒望着大柱泛红的眼,想起前日清晨这汉子蹲在铁匠铺门口,往他围裙里塞了半块烤红薯:“阿铁,我家那口子说你总吃冷馍,这不中。”
此刻他的手掌滚烫,却捂不暖陆寒逐渐冰凉的魂魄。
“大柱哥。”
陆寒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怀里的玉佩。
“这是你爹娘的吧?
等我......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寻他们的墓。”
他转向苏璃,抬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指腹却在触及她皮肤时散作点点星芒。
“你种的药草会比药王谷的更盛,我信你。”
苏璃突然抓住他散碎的指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萧师叔说你是上古剑灵转世,那剑灵能活上万年!你......你再撑撑!”
“可我不是剑灵。”
陆寒笑了,透明的胸口处,能看见心脏的轮廓正变得模糊。
“我是阿铁,是给大柱家娃子打铜铃的阿铁,是教小桃娘认药草的阿铁。”
他望着山脚下飘起的炊烟,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这样活着,已经很好了。”
大柱的杀猪刀“当啷”落地。
他突然转身抹了把脸,再转回来时眼眶更红,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成,阿铁你......你路上别饿着,我给你留了半扇猪腿,在灶膛里煨着呢。”
风又大了。
陆寒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随着风飘散,最后能抓住的,是苏璃掌心的温度,大柱颤抖的呼吸,还有山脚下传来的细碎脚步声。
那是小桃娘的木屐声,她总爱把野花别在发间,此刻大概正捧着那半朵带泪的野花,往这边跑。
“小桃......”
他轻声念着,整个人终于化作漫天星芒。
星芒里有铁匠铺的锤声,有药炉的轻响,有老槐树抽芽的脆响,最后都融进了山脚下那声带着哭腔的呼唤里:“阿铁哥哥——”
星芒散尽的山坳里,空气像被抽干了所有温度。
苏璃的指尖还停在半空,那里残留着最后一点星芒的余温,像极了陆寒替她擦泪时的触感。
大柱哥的杀猪刀倒在脚边,刀刃上沾着的泥块正缓缓滑落,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天地间唯一的动静,直到一串急促的木屐声踏碎了凝固的悲伤。
“阿铁哥哥!”
小桃娘的竹篮“啪嗒”砸在地上,野菊、紫堇、山丹花滚了满地。
她跑得太急,发间的野花散了大半,只余两朵沾着草屑的粉玉兰歪在耳后。
这个总爱把鼻尖蹭得沾着药渍的小姑娘此刻连哭都忘了,只睁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方才陆寒消散的位置,喉间发出破碎的抽噎:“我...我采了他说好看的蓝星草,他说要编个草环给我扎头发的...”
苏璃这才注意到小桃娘脚边歪着的蓝星草,淡蓝色的花瓣上还凝着晨露。
前日清晨陆寒蹲在药圃边,用炭笔在破纸上画草环样式的画面突然涌进她脑海。
他说小桃的眼睛像蓝星草的花芯,要编个能衬得更亮的。
“小桃。”
苏璃蹲下身,将小姑娘颤抖的手裹进自己掌心。
她的指尖还沾着陆寒消散前的星芒,此刻正轻轻渗进小桃的皮肤,像在传递某种温度。
“阿铁哥哥...他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我们。”
“那他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桃突然踮起脚,把脸凑近方才星芒最盛的位置,睫毛上的泪滴在阳光下闪着碎光。
“阿铁哥哥,谢谢你教我认药草时,会蹲下来和我平视;谢谢你补好我摔碎的药罐,还画了只小兔子在罐底;谢谢你说...说我闻得出风里的剑意,不是怪胎。”
她吸了吸鼻子,从衣襟里摸出个用红绳系着的小铁环。
正是陆寒用废铁打的。
“你说这是'平安环',戴在身上就不会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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