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光极为淡薄,仿若一根纤细的针,瞬间刺破了笼罩他们的黑暗。
“这是……”陆寒的瞳孔微微一缩。
黑雾中的声音不再沉稳,出现了裂痕。
“命轮……载体?你竟在这凡俗之地隐匿了一个命轮之体……”
大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到了陆寒的手背上。
他艰难地转过头,双眼却异常明亮:“阿铁,我就知道……你必定能取胜……”
话未说完,便软绵绵地倒在陆寒的怀中。
陆寒赶忙接住他,手触碰到他的胸口,仍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
那心跳声虽微弱,却如重锤般撞击在陆寒的心坎上,连幽蓝的火焰都随之颤动。
在青牛镇的老槐树下,小桃紧握着布老虎的手不住颤抖。
这布老虎是阿铁用打铁剩余的边角料为她缝制的,针脚歪歪扭扭,但小桃极为珍视,睡觉时都要抱在怀中。
此刻,布老虎突然变得滚烫,小桃赶忙将其捧至眼前,只见虎肚子上的补丁正渗出鲜血,那血的颜色与阿铁上次打铁烫伤时滴在碎布上的血别无二致。
小桃抬起头,望向归墟方向的阴云,大滴的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布老虎的头上。
她一边抽泣着擦拭眼泪,一边从喉咙中哼出不成调的童谣:“阿铁哥哥呀,小桃的糖葫芦……尚未吃完呢……”
在归墟空间内,大柱的体温肉眼可见地迅速下降。
陆寒清晰地感觉到,大柱原本滚烫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僵硬,焦黑的血渍在他们叠放的衣物上晕染开来,宛如一朵暗褐色的花朵。
黑雾中的冷笑仍未停歇,然而,陆寒突然听到一个微弱如游丝般的呼唤声,仿若一根银针刺破混沌,那是小桃的声音。
青牛镇的老槐树下,小桃的布老虎已被鲜血浸透,虎肚子上歪歪扭扭的补丁泛着诡异的红色。
小桃跪坐在泥水中,膝盖磨破处渗出淡淡的血珠,她却仿若毫无察觉。
她小手捏着诀,灵力如碎星般从指尖溢出,每一道灵力都带着她颤抖的尾音:“阿铁哥哥……我知晓你此刻定是难受至极……”
她一边抽泣着,眼泪滴落在布老虎的耳朵上。
“但你要铭记,你是我们的希望!”
这一声“希望”,如重锤般砸在陆寒的心头。
他低下头,望着大柱半眯的双眼,那眼中尚存未消散的笑意;又忆起苏璃曾言他的剑鸣如穿透乌云的光,老匠头也曾说打铁要“把火星子弄成亮堂堂的刃”。
胸口那幽蓝的火焰陡然剧烈翻腾,这并非灼烧之感,而是有被封印之物正在撕裂——他的心跳声盖过了黑雾的嘶鸣声。
“吾既非神,亦非魔……”
陆寒喉咙间发出低沉笑声,血沫伴着笑意于火焰中迸溅开来。
“然吾可成希望。”
他凝视着自身影子,那被黑焰扭曲得不成形状的轮廓正缓缓清晰起来,往昔景象浮现眼前:青牛镇晨雾中扛着铁锤的身影,为小桃修补布老虎时的笨拙模样,还有大柱唤他“兄弟”时那张泛着油光的面庞。
这些凡人留下的印记,仿若火种,于他的经脉中噼里啪啦地炸裂开来。
归墟主宰的声音陡然变得极为尖锐:“汝在作甚?此非汝该走之路!”
“否,”
陆寒抬起头,眼尾的血痕被金光染成赤金色。
“此乃吾之路。”
他伸手握住大柱后颈冒出的金芒,这金芒乃是命轮载体最后的力量,顺着他的手心流入丹田。
就在此时,黑焰中骤然蹿出金色火舌,两种火焰相互纠缠,刹那间冲向天边,将整个归墟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陆寒感觉自己体内似有某物破碎,既非剑鞘,亦非心中防线,而是被归墟规则包裹千年之久的茧壳。
“吾不取汝命!”他高声呼喊,背后的铁剑自行出鞘。
这把伴随他打铁十载的粗铁剑,此刻剑身泛起金色纹路,仿若注入了鲜活的气息。
剑意与道意在他的识海之中产生共鸣,这并非上古剑灵那种冷冽之感,而是青牛镇的袅袅炊烟、药香里的温暖,以及大柱递来的热炊饼所带来的暖意,这些平凡的温暖之感汇聚一处,化作最为锋利之剑。
归墟主宰的那团黑雾开始扭曲变形,宛如被利刃划开的幕布。
陆寒握剑的手稳如磐石,然而剑尖却微微颤动,这是他随自己的心跳而动。
“此剑,乃吾之命。”
他轻声低语,剑的光芒瞬间划破虚空,径直刺向黑雾最浓重之处。
在金光炸裂的瞬间,整个命劫阵发出濒死般的哀鸣。
归墟主宰最后的一丝意识如同一根细丝,从陆寒耳边掠过,说道:“汝……改变了规则……下一个如汝这般之人,会是谁?”
话未言尽,便被金光绞成碎片。
陆寒望着掌心残留的些许金芒,蓦地瞥见剑身上多出一道金色光芒,这光芒并非上古剑灵原有的,而是大柱的命轮、小桃的传音,以及那些被他放在心间的凡人,于剑上留下的印记。
“大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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