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说道:“你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皆是徒劳。”
归墟蝶猛地振翅,飞到陆寒身前,翅翼上的灰雾凝聚成一道屏障。
它说:“既定?你所谓的‘既定’,不过是归墟主宰耗费千万年挑选出的‘最稳妥’之路罢了。然而他忘却了——”
归墟蝶转头看向陆寒,其眼中仿若有银河流动。
“变数才是道的生命力所在。”
那虚无使者的“手”径直穿透了屏障,幽蓝的雾气缠上陆寒的手腕。
此次并非那种灼痛之感,而是一种刺骨的寒冷,仿佛要将他的血脉冻结。
“你体内的剑意本就应属于我主人。什么觉醒、挣扎、抉择……这些不过是更为精巧的囚笼罢了。”
陆寒被这一扯,身子踉跄了一下,但其后颈上的金纹却陡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识海之中的水流声化作剑鸣之声,问心剑的虚影从他心口猛然冲出,“叮”的一声撞在虚无使者的雾气上。
仅仅这一下,那幽蓝色瞬间消散,虚无使者的“脸”上首次出现裂痕。
“道的化身竟然……”
“我并非谁的化身。”
陆寒紧紧攥着问心剑的虚影,手掌心被剑柄硌出红印。
“我是陆寒,是阿铁,是苏璃的……”
他的耳朵尖发烫,但声音却愈发沉稳。
“我是那种为了重要之人,能将所有看似‘不可能’之事变为可能的人。”
此时,长河忽然如沸腾一般。
所有的光影瞬间破碎,而后于虚空中重新组合,最终汇聚成一条新的支流,这条支流散发的光芒比银色更为明亮。
归墟蝶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它翅膀上的灰雾融入新的支流,化作点点星光。
在虚无使者的身影彻底崩解之前,陆寒听到它用极低的声音呢喃:“原来……变数才是……”
此时,现实中的烛火“啪”的一声爆出灯花。
陆寒骤然睁开双眼,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跪在地上。
他看到问心剑掉在脚边,剑鞘上裂开一道细细的缝隙。
他后颈的金纹仍有余温,可识海之中的水流声已消失,仅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仿佛有人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阿铁哥哥?”
窗纸被月光映得雪白,小桃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带着些许鼻音。
“小桃睡不着……银铃不响了。”
陆寒捡起剑,推开木门。
小桃抱着布娃娃站在台阶下面,她头发上的银铃果真安静无声——平常她只要一动,银铃便会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她仰起头看着陆寒,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甚是夺目:“阿铁哥哥,你刚刚……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陆寒蹲下身子,为她整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
小桃的手指轻轻触碰陆寒后颈的金纹,凉凉的:“小桃能听见,有许多声音在呼唤你。就好像……就好像有好多好多阿铁哥哥在说话一样。”
夜晚的风将她的裙角扬起,银铃蓦地“叮”地轻响一声,旋即又归于寂静。
陆寒轻抚她发间的银铃,蓦地忆起归墟蝶所说的“未来需要抉择”这句话。
他抬眸望向药庐的方向,不知何时,那边窗户里的灯光已然熄灭。
然而,空气中仍飘散着缕缕药香,与山脚下传来的第一声鸡鸣交织在一起。
“小桃。”
他将小桃抱起,布娃娃的棉花轻触他的下巴。
“明日清晨,阿铁哥哥带你去后山采摘野菊花,为苏姐姐泡制蜜茶,如何?”
小桃脑袋微微一歪,冷不丁将布娃娃塞入他怀中,而后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小桃还听见……有蝴蝶说,要跟随阿铁哥哥。”
她呼出的气息带着暖意。
“所以小桃也要跟随,可否?”
陆寒微微一愣,旋即含笑应允。
他抱着小桃向屋内走去,却未曾留意,院子角落的那棵老槐树上,一片半透明的蝴蝶翅膀闪烁了一下,旋即隐没于月光之中。
小桃发间的银铃突然再度响起,此次声响较之平常更为清脆、响亮,仿若在回应远方传来的某种召唤。
小桃紧紧攥着发间的银铃,手指甲几近嵌入掌心。
自昨夜阿铁哥哥抱她回屋起,这串她最为珍视的银铃便似失了魂魄一般,偶尔响起一两声,声音亦微弱得仿若要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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