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明白,这次必须让净莲眼彻底睁开。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及玉瓶瓶颈时,眼底青莲虚影突然剧烈颤抖,仿佛失控。
净莲眼开启时的灼痛如小蛇般从眉心窜至后颈,苏璃咬紧牙关,努力稳住身形。
她看到命轮中心那点幽绿愈发清晰,犹如由无数灰紫细线缠绕的活物。
那些细线,每一根都嵌入镇民的衣服、头发,甚至灶膛中的柴灰。
“她在用凡人信仰凝聚命纹!”
苏璃大声喊道,身上玉坠光芒骤亮。
“必须切断这些线,否则命轮会将全镇生气吸干!”
话还未落,陆寒的手掌已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掌心仍残留着开刃时的温度,却感觉比铁砧还要沉重。
“你的伤还未痊愈。”
陆寒手中的断剑在他指间嗡嗡作响,金红色的剑意如细丝般钻入苏璃的袖口,帮她平复翻涌的气血。
刚才为布娃娃祛纹时,苏璃强行运转的药力尚未完全平息。
苏璃抬起头,一眼便捕捉到他泛红的眼尾。
这双平日里冷如淬铁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灼热的光芒,与上次为她挡下蚀骨钉时的狠劲如出一辙。
“我可以的。”
苏璃试图抽回手,但她的腕骨却被陆寒握得更紧。
“不行。”
陆寒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腕间那沾有药渍的地方,这药渍是昨日为老妇人敷药时留下的。
“净莲眼每开启一次便会伤及神魂,你……不能再为我冒险了。”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一阵软糯的拽衣角声。
不知何时,小桃已蹭到陆寒腿边,她那破烂布娃娃的胳膊勾着他的围裙带子,圆溜溜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金光,宛如清晨透过竹林洒落的阳光,还带着晨露落入溪涧的清新。
“阿铁哥哥,我能帮你找到那根线哟。”
她踮起脚扯着陆寒的袖子说:“昨晚我数过啦,所有灰紫线都缠在一根最粗的金线上,就藏在刘婶的枣糕筐底下!”
陆寒低头,目光与小桃亮晶晶的眼睛相遇。
那抹金光虽比他剑上的光芒更淡,却清澈透明如山涧冰泉。
原来这小娃娃的通灵能力并非依靠感知,而是能“看见”。
他突然想起昨日小桃蹲在巷口,为摔破碗的王二婶擦眼泪时说的“碗里的光比糖人还甜”,又忆起她将最后半块糖人塞给讨饭小乞丐,还说“他心里的线是甜的”。
此时,断剑在他掌心骤然发烫。
金红的剑意仿佛有了生命,瞬间窜至他的手臂,在虎口金鳞处凝聚成小剑模样。
这是残魂从未有过的反应。
陆寒眼眸微眯,顺着小桃手指的方向望去:镇东老槐树下,刘婶的枣糕筐正冒着热气;卖菜的张叔蹲在一旁剥葱,葱叶上还挂着晨露;补锅的老李敲着破铜盆,惊飞了房檐角的麻雀。
这些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场景,此刻在陆寒眼中却如一张巨大的金色网。
网上的每一根线,都连着镇上居民的欢笑、叫骂、叹息,就连王二婶打碎的碗碴上也仿佛缠绕着微弱的光芒。
“原来,这道不在天上,而在人间。”陆寒低声自语。
他豁然明白,为何残魂在他帮老木匠修犁耙时最为安分,为何剑鸣在他为哭闹小孩做木剑时最为清脆。
并非他在养剑,而是这人间的烟火气息在滋养他的剑意。
“阿铁哥哥?”小桃拉了拉他的围裙。
“现在要剪吗?”
陆寒低头,只见小桃拿着他昨日弄坏的铁剪,刃口尚显粗糙。
他忽然笑了,蹲下身将小桃的羊角辫揉得乱糟糟的:“等哥哥先弄清楚哪根线最甜再说。”
就在此时,一声清亮的佛号穿透阴沉的云层。
“阿弥陀佛。”
这声音宛如清晨的钟鸣,穿透了迷雾,连命纹女子周身的紫雾也被震得微微颤动。
陆寒猛地抬起头,只见镇口的青石板路上,一位身着灰布僧衣的老和尚正缓步走来。
他手中握着一串乌木佛珠,每一颗珠子都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慈祥,犹如春日山间的明月。
然而,陆寒却感到后脖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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