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看到的,是我封印那小崽子残魂的场景。千年已过,他仍想挣脱封印,拉这个世界一同下地狱。”
陆寒喉头紧绷。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虚影虽然淡淡,却比玄冥子身上多了一股狠劲,犹如一块浸泡过鲜血的老铁,越磨越锋利。
“你等了一千年,难道就为了说这个?”他强忍着识海中一阵阵刺痛。
“还是说,你和归墟那些玩意儿……”
“归墟?”
命轮的虚影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撞击石壁,碎成无数片。
“那可是我设的局!当年那些正道人士围剿我时,我故意给归墟留了个破绽,就是想让这些自视甚高的修士以为能将我灭掉。他们哪能料到……”
他的虚影骤然逼近,陆寒甚至能看见他眼底翻腾的黑雾。
“我把命轮碎片打入秦昭的残魂中,又将秦昭的残魂与你那剑灵关在一起——双生一体,方能破局。你以为那‘双生一体,方能破局’这八个字是说给石头听的?”
陆寒手心直冒冷汗。
他回想起在归墟祭坛时,玄冥子弹出的命轮碎片直接钻入他眉心,还有那剑灵残魂突然安静下来的情景,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烧红的炭,难受至极。“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让你变成一把刀。”命轮的虚影瞬间消失,石壁上的刻痕却开始剧烈抖动。
“去把秦昭的残魂揪出来,去把归墟的裂缝撕得更大些——等你看到那东西真正的模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只剩下一声低沉的笑。
“你会感谢我的。”
突然,地面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有巨物在地下翻滚。
陆寒紧握古剑,只见刚刚刻痕发亮处,冒出两个新符号:一黑一白,宛如两条蛇相互缠绕。
在他的识海中,剑灵残魂突然尖叫起来,带着几分慌乱——这是他觉醒剑意后,首次见剑灵如此失控。
“双影……幻阵?”
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触那两个符号。石壁处骤然涌出黑雾,迅速裹住他的脚踝,不断向上攀爬,仿佛无数冰凉的手在拉扯他,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此时,头顶枯井的入口已不见踪影,眼前一片灰蒙蒙、乱糟糟,连古剑发出的光芒也变得如远处的星光般微弱。
陆寒深吸一口气,将古剑横于胸前。
剑意如潮水般蔓延,但刚触及黑雾,便“哗啦”一声被撕得粉碎。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急促,仿佛要冲破肋骨飞出体外。
在黑雾深处,两个模糊的影子缓缓显现,其中一个像他,另一个……
像秦昭。
黑雾带着腐锈的气息,已漫过陆寒的下巴,这时那两个影子才从混沌中显出轮廓。
左边是秦昭,月白色衣衫上沾着幽冥宗外门的紫纹,嘴角被折扇半掩,挂着惯常的戏谑笑容;右边是玄冥子,玄色道袍被归墟的阴煞浸透,额头中的命轮印记如活物般蠕动。
两人同时开口,陆寒甚至能听到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你是哪个?”
左边的秦昭歪了歪头,扇骨在掌心敲得啪啪作响:“是铁匠铺里抡锤子的阿铁?还是拿着把破剑硬装正经的剑修?”
右边的玄冥子则眯起眼睛,手指关节捏得咔咔直响:“归墟的守主?命轮里的棋子?又或者……”
他突然露出阴森的笑容。
“我和秦昭这对老对头的新玩意儿?”
陆寒的腮帮子咬得酸胀难忍。
他能察觉到手中的古剑变得滚烫,但剑的意韵刚触及指尖,就被那团黑雾瞬间搅碎——这幻阵比归墟祭坛上的困灵锁还要阴毒,连剑灵的残魂都躲进了识海最深处,仅剩一丝微弱的颤动。
更让他心慌的是,秦昭眼尾的红痣和玄冥子道袍下隐约的伤疤,竟与记忆中那黑衣人镇压的黑雾完全吻合。
“你们……”他开口时,声音沙哑。
“不是应该在祭坛里拼得你死我活吗?”
“你以为千年的纠葛像小孩子过家家?”
玄冥子突然抬手,黑雾中蹿出一道阴火,直射陆寒咽喉。陆寒下意识侧闪,后背撞进秦昭怀里。
月白色衫角的熏香和腐叶味扑鼻而来。
秦昭用折扇抵住他后颈,凉意顺着脊椎直冒。
秦昭低声说:“他想撕毁归墟,我就想扒了他的皮,可命轮那老家伙偏要把咱俩绑在一起。”
声音渐低,似在吐露秘密。
“直到……你来了。”
陆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冷霜提到的“双生一体”,又忆起命轮虚影消失前那低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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