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陆寒?”
他猛地勒紧马缰,声音冷硬如冰。
“宗门命你回去,有事相商。”
陆寒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握住了手中的重锤。
他化名为“阿铁”,在这个小镇上已当了三个月的铁匠。
日复一日,他打造着菜刀、犁头,甚至未曾过多展露剑气,最多不过三分。
然而,对方能叫出他的真名,且有玄天宗的内门弟子亲自出马寻人……
这时,苏璃突然轻拉他的衣袖。
她注视着那些玄衣修士,瞳孔微缩。
尽管许多重要记忆已模糊,但直觉告诉她,这些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与她在梦魇中血洗药王谷的那些人极为相似。
柳长风撑起身子,目光扫过为首修士腰间的玉佩,开口道:“这是玄玑阁的追踪符吧?”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
“看来有人泄露了天机子石碑的气息。”
陆寒垂眸,凝视着手掌中的星图。
方才还在转动的亮点突然静止,其中一个亮点正指向玄衣修士所在的方向。
显然,从他们离开玄冰境的那一刻起,就已被盯上了。
“陆公子。”
领头的修士拔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陆寒。
“我奉大长老之命,前来请公子回宗。若公子不愿……”
他的目光在苏璃和柳长风身上掠过。
“这两位恐怕会遭受些麻烦。”
苏璃的手指紧紧掐入陆寒的掌心。
她感到记忆深处有某种东西在翻涌,如同被风吹动的经卷,刚要抓住一页,却又被一团黑雾卷走。
陆寒凝视着她微颤的睫毛,又看了看昏迷前仍带着微笑的柳长风,突然间笑了。
他将苏璃挡在身后,手中的重锤重重砸入雪地,砸出一个坑:“叙旧?那就请你们宗门先解释一下,为何我的行踪会被泄露?”
领头修士的表情未有太大变化,但握剑的手指却握得更紧。
陆寒注意到他耳后有一道淡青色的印记——那是幽冥宗特有的“阴纹”,是用秘药纹在皮下的,普通修士难以察觉。
他立刻回想起玄冥子的话:“归墟之心已种下根。”
他恍然大悟:从玄冰境的命轮开始,他们每一步都已被他人精心算计。
镇外的风突然变大,玄衣修士骑的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刨起的雪落在陆寒脚边。
他望着那些闪烁着寒光的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血的粗布衣裳。
三个月来,他自以为藏匿得极好,但现在意识到,只要身在这局中,就无法保持低调。
“阿铁哥……”苏璃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
陆寒伸手轻抚她的头顶,将那几乎要掉落的半朵绒花重新别正。
他望向远处愈发浓重的雪幕,回忆起初到小镇的那一天。
那天,苏璃蹲在铁匠铺门口,用树枝在雪地上绘制药草图谱。
那时他想,如果能永远过上这样的日子,那该多好。
但现在,玄衣修士的剑已出鞘。
“看来……”
他望向领头修士耳后的阴纹,又看了看自己掌心仍在转动的星图,突然笑了。
“想保持低调也做不到了。”
玄衣修士的剑尖挑起一片雪花,雪花在剑刃上凝结成冰晶。
陆寒望着那道冷光,喉头泛起一股铁锈味。
这是刚刚为柳长风渡气时,被归墟裂隙中的黑雾灼伤经脉所致。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鼓声般急促,这并非出于恐惧,而是一种近乎释然的钝痛。
三个月前,当他带着半块天机子石碑躲入小镇时,心里便明白,这一天终会到来。
但他未曾料到,苏璃头上绒花被冰碴子勾落的那一刻,彻底粉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侥幸。
“阿铁哥?”苏璃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弯曲,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
她的神魂尚未完全恢复,但对他的情绪变化异常敏感,便问:“你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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